宋霜茂动摇了,她试探询问道:“一卦多少钱?”
俞疏行识得姑娘非普通人家出身,眼睛一转,笑得谄媚,“不贵,一贯钱。”
一张银票利索掏出来,“给,”她眼中流露万般不舍,“我倒是看看怎么个玄乎法,你说的衰神附体体有何解法。”
他闭上眼,三枚铜币高高掷起,六次叮铃声响起,最后一卦砸向桌面,俞疏行蹙眉,“你这卦象,你是犯了什么贵人吧。”
“按理来说,话没错。”
“你今天必有一劫啊,不宜出门。”他嘴角上扬,“不过切勿担心,我可是你的贵人。”
宋霜茂还想细问,一个孩童跌跌撞撞跑着,撞翻木桌,他扶起桌子,和算命先生喊了一句,“风紧,扯呼带瓜子。”
俞疏行将碎银塞到他的怀中,弯腰捡起地上的铜币,自言自语,“误打误撞的变卦吗?命果然有意思。”他把钱和铜币塞进布袋,拍了拍长袖,“姑娘,此地不易久留,快走吧。”
他将桌子塞到角落里,摆了摆手,“我先告退。”
留宋霜茂一个在原地风中凌乱,什么鬼。
那孩童是来报信的吗?那句话没猜错应该就是官员来了要带着银子跑路。
果真是衰神附体,好巧不巧碰上官府巡查,刚刚那个江湖骗子九成是来骗钱的,什么贵人,是助长我的衰运气吧。
宋霜茂落寞踏上回程的路。
月色真暗。
沙沙冉冉——宋霜茂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有人在跟着她。
她加快步伐,将呼吸放低,在拐角处爬上墙头,看着追来的一阵人踏入右岔口,其中一人不见其身影,有点疑惑,“她人呢?”
“可能是发现我们,跑在前面了,先去前方看看。”
脚步声越来越微弱,宋霜茂跳了下来,拐头就往左岔口跑,这条路通往郊外,适合藏身,就算那群蠢货回头了,搜查面积变大了,应该也找不到我。
这次真是衰神附体了。
墨色浸染,鸟鸣林更幽,宋霜茂每走一步都沙沙作响,心脏砰砰直跳,那群人到底是谁家的狗,一直追着她不放。
算算时间,他们该循着味追来了。
咻——玄色的箭贴着脸颊擦过,宋霜茂后仰避开,冷汗顺着碎发滴落在脖颈,眸光犀利,艳红的血迹浸染衣袖,从怀中掏出药粉,谁敢靠近休怪我下手太狠。
她绕其背后准备偷袭,用手绢捂住口鼻,手腕一扬,药粉隐匿在黑夜中,杀人不见血。
中招的几人滚在地上又笑又哭,“身上怎么突然又痒又疼?”
“你们快来帮我挠挠,我抓不到背后……”
宋霜茂挠头,这个药粉居然是这个功效,赶紧装进去,她可没做解药,自己中招了,就格外遭罪。
火光越来越近,“快,那边有动静,去那边看看。”
居然还有这么多人,到底是哪家的狗,死缠烂打。
寡不敌众,宋霜茂的身影融入夜色,在树木中穿梭,先撤退为妙。
侧身准备开溜大吉,风中夹杂辛凉柔和的香味,她的嘴被捂住,闷哼一声,反手想撒药粉,身后人仿佛知她所想,扣住其手腕,咯吱作响。
她反应迅速,夹着冷厉的风声横扫而出,身后人松开手,她脚步一错,转过身一记直拳直逼鼻梁骨,美人颜落入视线,拳头带风,刚刚的江湖骗子,怎么会在这?
俞疏行捂着脸,小声嘀咕,“我们好歹有一面之缘,至于下手这么狠吗?”
“倒打一耙啊,俞郎君,我现在在提防跑路。”她扫视面前的男子,眼眶氤氲着水雾,眼角一抹红更显娇嫩,弱柳扶风,想不明白这个男人每次都用他的脸做出来如此厚颜无耻的动作,破费他的美貌,“你来有何事?”
他眼角一弯,“当然是来做你的贵人了。”他打手势示意宋霜茂跟上。
前有狼后有虎,非要选一条路,只能跟着江湖骗子。
她毫不犹豫跟着俞疏行从杂草丛生的小道躲掉那一群人,月亮终于探出头,前方小草屋也出现在视野中。
俞疏行笑得一脸贼像,“我就说我是你的贵人了吧?这十两白银不亏吧。”
姑娘垂下眼帘,遮住她眸中的情绪,脸颊的血痕给她增添一分狠戾,目剪秋水偏生英气,“我都怀疑那群人是你派来。”
俞疏行脸上的笑一僵,闹心地抓了抓头发,“不是,我要是有这钱,为什么不用在我身上?”
宋霜茂睫毛似蝴蝶振翅微微颤抖,看他的表现不像演的,舒了一口气,“也对,要是有钱也不至于在荒郊野外的草屋。”
她突然联想他回家路线,“你不会刚好回家顺手救的我吧?”
“怎么可能,我的占卜算卦可是千里挑一的。”
俞疏行毫不犹豫钻进草屋,留下一句话,“现在宵禁时间,你先凑合躲躲吧,他们一时半会应该找不到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