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真有人想找我,干嘛不直接说人话?‘西边见’算什么?还是自己谍战片看多了?”他自言自语,越说越离谱。
“我齐小川看起来像那种会半夜偷偷摸摸溜出去的人吗?我连这院子有几条狗几条路都不知道!”
他翻身下床,摸黑在屋里转了两圈,最后蹲在墙角,对着那张纸条发愁。
烧了?
“不行,万一周砚明天问我纸条去哪儿了,我总不能说‘吃了’吧?”
那……留着?
“更不行了,这玩意儿放身上跟定时炸弹似的。”
思来想去,他干脆把纸条往桌上一丢,装没看见。
“反正我就是个简单单纯的良民,谁的探子也不是。”
“什么纸条?不知道,没看见,别问我。”
他心安理得地躺回床上,这次终于睡着了。
隔壁,周砚的房里。
灯光未熄,周砚坐在书案前,手指轻叩桌面,神色晦暗不明。
陆青推门进来,汇报道:“少爷,人睡了。”
周砚神色冷沉,抬眸道:“纸条呢?”
陆青表情微妙:“……看见了,吓得鸡腿都掉了。”
周砚面部毫无表情,“然后呢?”
“额,鸡腿捡起来继续吃了,一个人把一整只鸡都吃完了,然后......就睡了。”
屋内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下。
周砚的眉头轻轻皱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倒是,挺能吃。”
陆青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确实胃口挺好。”
“没去赴约?”
“没。”陆青摇头,“他甚至没把纸条藏起来,就丢在桌上,看都没再看一眼。”
周砚沉默片刻,忽然低笑了一声。
“倒是沉得住气。”
陆青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少爷,要不要再试一次?”
那人一看就是贪生怕死的主,这种人,最不经得吓。
周砚却摇头:“不必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目光落在隔壁那间漆黑的厢房上。
“派人盯着就行。”他淡淡道,“我倒要看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陆青点头退下。
屋内重归寂静,周砚摩挲着手中的怀表,眸色深沉。
第二日。
齐小川是被一阵整齐的扫地声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起身后,他看了一眼昨晚的桌子。
昨晚的狼藉早已被收拾得一干二净,连那张要命的纸条也不见了。
“效率真高啊……”齐小川挠了挠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打了个哈欠,“这就是大户人家的佣人素质吗?”
推开房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清醒。
整整一个院子,八九十号家仆正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有年轻丫鬟端着铜盆轻手轻脚地走过,粗使婆子拿着长扫帚清扫落叶,小厮们扛着水桶往来穿梭。
所有人动作整齐划一,连脚步声都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滴个乖乖……”齐小川看得目瞪口呆,“这排场,比我们学校领导视察还夸张!”
他正暗自咋舌,忽然感觉后背一凉。
转头就对上了周砚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睡得很好?”周砚淡淡地问,手里把玩着那块鎏金怀表。
齐小川一个激灵,立刻挺直腰板:“托少爷的福,睡得特别香!”说完还夸张地伸了个懒腰。
他趁着人不注意,偷偷比了一下身高。
靠,他引以为傲的一米七九身高只到这人的下巴……吃什么长怎么高的!
周砚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忽然道:“昨晚可有什么异常?”
“异常?”
齐小川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如实道:“确实有,也不知道哪个缺心眼的,大半夜往我房中塞纸条,还约我去幽会!”
周·缺心眼·砚:......
还,幽会?
很好,这人在他心里已经死了一次了。
“然后呢?”
“我当然没去啊,这里我一个人都不认识,也有可能是那个塞纸条的人走错了地方,传错了纸条。”
“对,一定是这样!”他看着周砚越发冷峻的脸色,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还有吗?”周砚抬眸问道。
“还,还有啊?还有就是……”他摸了摸肚子,“可能人参鸡汤喝多了,半夜有点燥热。”
周砚似笑非笑地“嗯”了一声,转身就走。
齐小川松了口气,正要返回房间,却听见周砚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
“跟上。”
齐小川心里一顿,抬起沉重的步伐跟上。
担惊受怕了一路,原来是用早餐!
早饭是在周砚的房间用的。
齐小川盯着面前琳琅满目的早点——水晶虾饺、蟹黄包、桂花糖藕……口水差点流出来。
但看着端坐在主位的周砚,他愣是没敢动筷子。
“吃。”周砚翻着账本,眼皮都没抬。
得到许可,齐小川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吃着吃着,他突然发现桌上还摆着一样熟悉的东西——
那张写着“五更,西边见”的纸条!
“咳!咳咳咳!”他一口虾饺卡在喉咙里,呛得满脸通红。
周砚这才抬起头,慢条斯理地倒了杯茶推过去:“慌什么?”
齐小川灌了大半杯茶才顺过气来,眼睛却死死盯着那张纸条:“这、这……原来在您这儿,我早上起来还说怎么不见了,呵呵、呵呵……”
“昨晚的纸条,我命人放的。”周砚直接说道
齐小川:“……”
他现在撤回那句缺心眼的话还来得及吗?
虽然已经超过2分钟了!
“少爷您这就多虑了!”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齐小川对天发誓,绝对不是什么探子!您看我这么怂,像是能干特务的料吗?”
谁知周砚却真的抬头认真看了一眼,随即说道:“看不出来,毕竟有些探子确实喜欢反其道而行之。”
齐·有些探子·小川:......解释不清了!
“那、那我要如何做,您才肯信我?”齐小川嗓音发颤问道。
周砚垂眸摩挲着指腹,随后从腰间取下手枪,放桌上:“把自己蹦了。”
齐小川瞳孔骤缩成针尖,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去。
不是,谁家好人一大清早就把枪别裤腰上啊!
还有,这信任的筹码,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齐小川悲愤地咬了一大口蟹黄包,含含糊糊地应道:“那您还是继续怀疑我吧!”
怀疑又不能要命,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