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江南惯常有的采莲曲吧,就像刚到太殊行宫那天早晨,你给我弹的,后来我和那些权贵子弟出游时,无意间听到了这曲子,觉得耳熟,问了名字,便记了下来。”
谢灵仙笑着看我。
我又添了一句:“没你弹的好听。”
说罢我将她袖口的丝帕抽出,倒在船头闭眼假寐,把谢灵仙的丝帕展开揪住两角盖在脸上,就这样遮住了从船篷顶漏下的阳光。
谢灵仙一曲终了,将琴放到一边。
她躺在我的身侧,在我耳畔轻哼着方才她弹过的曲调,唱的我昏昏沉沉,懒懒散散,不过片刻就睡了过去。
我醒来时,小舟已经停在了岸边。
有侍从提灯接应着我们,我枕着谢灵仙的双腿,她用手拂过我的眉尾和眼角,我倏忽睁大双眼,抓住她的手腕。
她道:“殿下,天凉了,我们该回去了,不日便要启程回京,这几日不能睡得太晚。”
天色欲晚,凉风拂岸,我竟然睡了这么久,谢灵仙率先上岸,拿过侍从手中的莲花灯笼走到岸边,我起身借着她向我伸出的手,上了岸。
恰逢七月七,姑苏城浸在藕花香气里,河岸上张灯结彩,数不清的莲灯顺着水流漂向远方,烛光映得水面如天河倒映,据佛家传说,寄托着思念的水上灯能顺着水流飘向冥河,让已故的亲人听到思念。
我和谢灵仙也凑了个热闹,买了一盏胭脂色的花盏,一起把它放到了水里。我感叹道:“在长安,宫人们放灯还要顾忌规矩,哪有这般自在。”
谢灵仙笑话我一时的自在还勉强受得住,若是一点事都没,我就要慌了。她也没说错,毕竟我可不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了。
刚起身,一个儒生打扮的男子上前来,问道:“两位可是第一次来姑苏放灯,请恕我冒昧,你们姐妹二人真真是天香国色,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呢?”
又被认成姐妹了,我颇觉好笑。
谢灵仙尚未开口,我已侧身挡在她面前,靠在谢灵仙肩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咬耳道:“这书呆子真是怪碍事的。”
她怕我作妖,再给他踹到河中,三言两语给他打发了,牵着我的手回太殊行宫。
我好歹还能忙里偷闲去湖中泛舟,结果刚回太殊行宫没多久,忙了整日谢宛便来邀谢灵仙一起去集市买些要带回去的小玩意,我本来也想跟着去,结果太子把我拉住,于是我只能在行宫中与太子大眼瞪小眼。
他如是说道:“到了姑苏,除了谢灵仙回家,你出去和那些世家子弟玩了半晌,平日总是霸占着谢灵仙,如今人家姐妹两个说说小话,你怎么还跟着去。”
我道:“我也是女子,怎么不算做姐妹,难道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要不是因为帝子去臣子家的章程过于麻烦,我还真不至于和那些人玩到一处,没意思的紧,只能在画舫上听曲喝酒,那江南第一花魁也不过如此。
论技艺还不如明烛殿那俩男的。
太子看出了我的想法,让我坐在园中消停会儿,等谢家姐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