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真正想要的,其实无人在意。
就连我,也只是在这次只言片语中,才窥见几分,可往往人想要做什么弥补的时候,才发现为时已晚,我知道的太晚,以至于不能让他尝愿。
我向他提出个办法,如今皇帝小病缠身,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大病一场,可以让谢灵仙在他病好前弄出异象,和太史令那里应外合,给他东宫女子天降祥瑞的假相,在把谢灵仙接回来的时候,顺势提出给谢宛封妃。
太子有些犹豫,但还是答应配合我。
我也并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就看老天爷让不让我们如愿了。”
时光如白驹过隙,我早在京中开府,只是一直没搬出去,为了更好地接触各方势力,我主到了公主府中。可是搬出禁宫后没多久,皇帝大病了一场,我又奉旨,回了宫中。
良药苦,熬春长。
那个春天,就连太极殿中焚的香似乎都是苦的,麒麟卫不分昼夜的在太极宫内外巡视,整座皇宫之中看不到半点鲜妍色彩,仿佛被一片厚重的灰色纱幔兜头罩住了。
即便是替皇帝勤政的太子也不能随意进出皇帝的住所。宫闱之中,独我可以随时探望他的病体。
期间他命我监管汤药。
甚至我还要帮他拟遗诏,何等荣光。
不同于我借着养宠妾的名头在公主府中豢养幕僚,企图在朝堂上有建树,他将手中十不足一的权柄短暂地交到我手中,便已经能够无限度地滋长我对于权力的欲望。
太子在前朝,我在内宫,他可以做到的,我也能做到,而且做的并不比他差。
他病倒的这些时间,我反复想起谢灵仙曾和我的那句话。
天上月不可得,水中月不可得。
心中月,我已得到。
我能猜出为何他子嗣繁多,却独独信任我,但是我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来,这好父亲和好女儿的戏码,我们都不知疲倦地演了下去。
穿梭在太极殿的每天,我看着这座古朴厚重的禁宫,虽然昔日最为璀璨的光景已经黯淡,但并不妨碍它依然金碧辉煌。
我并不为皇帝的病伤心。
一点都不。
恰恰相反,我开心极了,就算看着昏黄的灯笼,我都能笑出来。可是我不能笑,我也不能哭,我只能把脸摆出忍痛,装给皇帝看。
只是,曾有后妃在他清醒时,提议用鬼神之法消退顽疾以期长寿,甚至那红彤彤的丹药都被呈到他跟前,我目睹他睨了眼那妃子,便掐着她的脸,下令将人赐死了。
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四处征战,如今落下一身伤病,年老之后更是反复发作折磨病体,我看着逐渐病重的父亲,却难得意识到,他是一个垂垂老矣的君主。
也曾在沙场上血刃敌人,在朝堂上叱咤风云,而不是我总是看到的,那个游走在裙钗之中的掌权者。
让我在算计这个垂垂老矣的帝王时,也不由得捏了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