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身分明那样冰冷,紧紧缠缚在身上带来丝丝凉意,顾清嘉却觉一股酥麻热意沿着尾椎骨直窜而上,一路烧到了她的脖颈、耳后,蔓延至脸颊。
她眼睫轻颤,已没了挣扎的力气,紧咬住下唇,不愿意发出声音。
渐渐的,那条蛇似乎已不满足于只是咬她的脖颈,撑开她衣领的褶皱,冰凉蛇尖在她锁骨上舔舐而过,一路向下。
她绷紧了身体,忽地,一股刺痛传来,伴随着一种令人难以启齿的感觉。
她眼神空茫了一瞬,这条蛇是要将她浑身上下都咬个遍吗?
它缠得越来越紧,她的喘息逐渐急促。感受到它的身躯缓缓向下,爬经……她睁大了双眼,竭力挣扎起来,双腿不断地踢蹬。
没能将那条蛇蹬走,却将自己蹬出了梦境。
从梦中惊醒,她反应良久,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是在做梦。
昏昏沉沉间,她感觉身上的被子又冷又重,像是在外头的雨里浸了一遭,死死压在她身上。她想将被子往脚下踢,却没踢动。
深吸了一口气,她睁开沉重的眼皮,却蓦然撞进一双阴冷晦暗的眼眸。
顾景和跨坐在她身上,携了一身雨气,面容苍白阴森得犹如死了千年的水鬼。
见她醒来,他对她微微一笑。
顾清嘉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喑哑的嗓音甚至带了几分凄厉:“顾景和,你简直是个疯子!”
她哪里还不明白,方才的梦,还有昨夜的梦,都是他……
她想用脚踹他,腿却被他死死压住,抽都抽不出来。
攥紧双拳,她用手臂支撑着起身,一记重拳狠狠砸向他的颈动脉,拳重势狠到隐有破空声传来。
她从来不扇人巴掌,不把人往死里打,算什么打人?
顾景和不闪不避,亦不格挡,含笑望着她。
顾清嘉能拉满四石弓,这一拳下去,纵使不把人打死,也能把人砸得吐血。
而事实证明,再狠辣的人,脖颈也是脆弱的。
顾景和受了这一拳,一缕血迹即自他嘴角蜿蜒而下。
他毫不在意地抬手拭去,唇边笑意愈深,眸底暗流涌动,晦暗眸光死死黏在顾清嘉身上,似毒蛇缠缚而上。
他的目光落在身上,顾清嘉恍惚间仿佛被拉回了梦境,寒毛倒竖的同时,梦中她被蛇欺辱的耻辱与无力悉数涌上心头,一股怒气自胸腹直冲脑门。
一拳怎么够招待他?
她掰过他的左手,将其上狰狞却已然结痂的伤口向两侧撕开,撕到鲜血横流,比他当时徒手握剑时还要惨烈,才堪堪停手。
“嘀嗒——”
血滴落在床榻上。
低笑声自黑暗中响起,顾景和似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笑声中透着愉悦和餍足,像是刚拖了活人下水的水鬼。
顾清嘉只觉头皮发麻,掌中握着的冷得刺骨的手怎么捏怎么不像活人的,有种近乎诡异的触感。
就在她匆匆撂开他的手时,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从她肩头传来,她没来得及挣扎,便被身上的人按倒在榻上,动弹不得。
顾景和黑沉沉的眸子钉在她的面容上,缓缓俯身,血肉模糊的左手触上她的脸颊。
他的血不是鲜红的,而是略微发乌,透着森冷的死气。
血沾染在脸颊上,顾清嘉眉头轻蹙,侧过头,那条血腥的河流便顺着她的侧脸流淌,隐入发间。
顾景和冰冷的指骨摩挲她的脸颊,嗓音柔和得近乎诡谲:“你从来都视我如无物,这是你第一次这样惊怒。因为我。”
他轻笑了一声,视线拂过她被血浸透的面容:“痛苦么?你被我染脏了。”
他的吐息喷洒在脸侧,带来轻微的战栗,顾清嘉眉头蹙得更紧,冷声道:“有病就去治,别在这里发癫。你真是疯得不轻,大晚上不睡觉,跑到我屋里来掐我。”
他要是半夜潜进来拿刀捅她,她都觉得他精神勉强还算正常。
怎么,人不当,当上螃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