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洒进客厅,空气里还残留着午饭的香气。
阮枝刚把碗碟收拾好,从厨房走出来,手机便响了。
是陈建川打来的。
他说公司临时出了点状况,要赶去外地谈个项目,回来得晚两三天。
“这几天你和陈夏好好相处。”电话那头,他语气疲惫,像是走马观花地敷衍交代一句,连情绪都懒得伪装。
挂断电话,屋里又恢复了静默。
阳光照在地板上,拖出一片浅金色的暖光,却照不进人心。
陈夏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电视开着,却没有人在看。她翻着频道,像是在刻意找点声响来填补这沉默,却始终没说一句话。
阮枝忙完后又回到书房伏案工作,客厅里一时只剩下墙上的钟声滴答作响,安静得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了。
她们像两条并行却永不交汇的轨道,彼此靠得很近,却始终隔着无法逾越的距离。
这种相处,比吵架还要难熬。
陈夏的余光忍不住瞥向书房的门几次,想起昨晚自己一时情绪上头,说话难听得不像话。
其实她早上就后悔了,也不是非要和阮枝吵,只是那些情绪太久没出口,一爆发便收不住。
她想和好,真的想。
可每次看见阮枝那副平静淡漠的样子,像什么都没放在心上,她心里又忍不住窝火。
像是她一个人在较劲,在紧张这段关系,而阮枝永远风平浪静。
于是她倔着没开口,想等等看,看阮枝会不会来哄她一句。
哪怕一句——可没有。
书房门始终紧闭。
气氛就这么僵住了,像静止的水面,一触即碎。
而这边,阮枝坐在电脑前,眼神却落在屏幕之外。
她不是不知道陈夏的情绪,但昨晚那场争执后,她自己的心绪也乱成一团。
她开始意识到自己早已没法像以往那样轻描淡写地应付陈夏的亲近。
那些细节、眼神、靠近的温度,昨晚的每一秒都在提醒她——她在动摇。
可她还没想好。
面对陈夏不加掩饰的靠近,她既不想答应,也无法拒绝。
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不是冷漠,而是暂时的按兵不动。
陈夏终究没待太久,她接了个电话,便起身拿了外套。
“我出去一趟。”她敲了敲书房的门,走进书房后对阮枝说道。
阮枝点点头,没问她去哪儿,随即目光重回自己的电脑前,工作起来。
门关上的那一刻,陈夏轻轻呼出一口气。像是逃离,又像是预谋着什么。
她到了朋友林瑜家。
两人并肩坐在阳台边,手边摆着几罐啤酒和一堆拆开的零食。
窗外天色一点点暗下去,暮色像潮水一样缓缓蔓延,风吹得窗帘轻轻摇曳。
林瑜一边嚼着薯片,一边漫不经心地听她吐槽。
“我好像……喜欢上她了。”陈夏低着头,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林瑜偏过头,眉毛一挑:“她是谁你还不肯说?”
陈夏没应声,指尖绕着啤酒罐边缘来回摩挲,眉头皱得紧紧的:“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觉得她也不是没感觉……可每次我靠近一点,她就像被吓到一样,赶紧往后退。”
林瑜一笑,语气轻快又调侃:“你这是被钓着了?”
陈夏瞪了她一眼,没接话。
林瑜凑近,表情一秒变成狡黠:“这样,喝酒。你俩喝点小酒,她要是真有点什么,酒精一上头,嘴巴可就藏不住了。”
“酒后吐真言。”她一边说一边冲陈夏挤眼睛,“你就知道她到底爱不爱你了。”
陈夏一愣,仿佛有道光划破脑海的某个角落。
这主意——说不定真的管用。
她想起早上陈建川的电话,说公司临时出了点事,要去外地谈个项目,他得晚两三天才能回家。
想着想着,陈夏的目光逐渐聚焦,像是心里某个念头彻底落了地。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把酒杯往茶几上一放,起身抓起沙发上的外套。
“你干嘛去?”林瑜嘴里还叼着薯片。
陈夏回头看了她一眼,眸光明亮,嘴角带着点倔强又跃跃欲试的笑:“买酒去。今晚,让她亲口告诉我。”
傍晚时分,客厅灯被陈夏打开了。
她穿着件宽松的卫衣,脚下是随意拖着的家居拖鞋,手里提着一瓶包装好看的红酒和两包零食。
像个故作漫不经心的孩子,却又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小心翼翼。
“昨天我说话难听了,我不该在你生日跟你吵架……”她顿了顿,把酒往茶几上一放,低着头像是在找借口,“赔个罪,喝点?”
陈夏说这话时,眼里带着些不安的试探,又有点倔强,就像一个站在门槛外犹豫很久,终于鼓起勇气敲门的人。
阮枝听着她低声的道歉,原本握着书的手微微一顿。
她抬起眼,看了陈夏一眼。
女孩站得不那么自在,手指紧紧握着瓶盖,像是在用力掩饰什么。
阮枝没立刻说话。
空气像是凝住了,只剩酒瓶轻轻撞在茶几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良久,她轻轻叹了口气。
“可以喝,但我们不能喝多。”她这么说着,低头从茶几下拿出了两只玻璃杯,慢条斯理地倒了酒。
陈夏一愣,随即眼睛一亮,飞快坐到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