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去找了信息素样本。
陈一诉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越和黎惗相处久了,越能感觉到他不好接触。
为什么都问他,黎惗知不知道自己有信息素障碍呢?他也想告诉他,可那种迎面而来的距离感又不似作假。
太有距离感了,他还在他的世界外围。
孟凌见到在一堆信息素样本里精准地挑出洋桔梗的时候,张了张口,像是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这份样本的主人有些特别。
“事先说好。”孟凌说,“这个情况我是一定会反应给你的监护人的。”
陈一诉倒无所谓赵玫会不会知道,但她要知道是黎惗的信息素,他会很好奇赵玫的反应。
他始终记着赵玫书房里的《仲夏夜逃亡》,与那张背面写着“黎”字的照片。
“嗯,她是该知道。”
陈一诉的目光没有离开手上透明的玻璃瓶。
……
就是这个味道,淡淡的,若有若无,勾的他牙痒。
走出信息素特查院后,雨水来过的痕迹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普照大地的阳光。
陈一诉在门口驻足,拨通了一则电话。
*
黎惗看到陈一诉的来电提醒时,正走在崔老师家百花争艳的花园里。
上次来时将开未开的无尽夏,现如今已经团成了一簇一簇的绣球。娇嫩的粉红混搭浅紫与蓝,远看犹如渐变调色盘。走近了还能嗅到清甜中带着微苦的芬芳气息。
看着无比正式的大名备注,黎惗毫不犹豫地按下通话键。
“喂?”
“上午好啊,惗惗。”话筒里传来慵懒的男声。
“上午好,有事吗?”他边说着,边走进风车茉莉覆盖的连廊,往连廊座椅上一坐。
陈一诉:“没事不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黎惗:“那也不是,只是我不太会聊天”
“哎呀,这样啊。”他的语气听着带了惋惜,又像是刻意要调侃,“那只能我来主动挑话题了。”
“是的吧。”
“好吧,也不是说没事。”陈一诉道,“下周过后我要去补课了,暑假学习计划好像被打乱了。”
暑假学习计划……
黎惗想起来了,是在学校的紫藤花架下面说的,他问他可不可以带他学习。
其实他当时就想反问,就陈一诉还需要别人带着学习?那这个年级第一看起来很没格调了。
不过,补课这事,是个准高三生就逃不掉吧?他不信他当时想不到这一茬。
这都要约他学习,很爱学了。
黎惗纠正:“就是打乱,没有好像。”
“说是暑假学习计划,可眼看进入暑假一个星期了,你也没找我嘛。”他无辜道。
陈一诉在电话那头浅浅笑了两声:“哎呀,这倒是我的不是了。”
“那这样好不好?”他紧接着说,“我去补课的时候,就和之前一样周末见,我约自习室。”
黎惗:“好啊,还有吗?”
陈一诉:“还有,下周六别忘记出来逛街,惗惗。”
黎惗无意识地皱眉:“我答应了,我又不会忘记。”
“这样啊,那惗惗是守信用的好孩子。”陈一诉笑说。
黎惗:“说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
陈一诉走到住院部楼下的花坛下,看着那一朵朵小小的紫色香雪球。他语气不咸不淡道:“想见你了。”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陈一诉从唇间漏出一声低笑。
*
几乎是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黎惗挂断了电话。
心跳快的要冲出胸膛,思绪瞬间成了一团乱麻。
他感觉一股热意窜上心头,血气上涌,一路从脖子攀上耳根,又染到面颊上。
黎惗久违地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
不娶何撩?陈一诉,都怪你。
他当即立下把备注改了。
不在太阳底下,却比在太阳底下还要煎熬。这说的什么话?简直是让人乱想来的,太过分了!
“小惗哥哥,你脸好红。”
宴倾簌抱着他的作业从后院走来时,还在想着黎惗今天什么时候来?他说的最终版本拖了两周了还没给他听。
倒不是不能发音频,但他想听的是钢琴演奏版本,不是成品曲。
他在后院磨了一个早上的暑假作业,终于想起黎惗说今天会早到,立刻急匆匆地来前院等待。
结果看到了一只红温虾。
“没有。”黎惗嘴硬道。
宴倾簌也不戳穿他,微微点头:“好吧,那我们进去?”
“小月妈妈今天没有出门哦。”
“嗯。”
黎惗应声,佯装轻松,起身向门口走去。
宴倾簌看着他的背影,一言难尽:“……”
小惗哥哥,你顺拐了知道吗?
但是他这样善解人意的初中生是不会去点破这件事,让别人尴尬的。
即便一开门就被冰凉的空调气吹了满面,也不过是吹回了一些理智,脸上余温未消。
黎惗伸手,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