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觉得孤无用吗?”她话中质疑明显,但是更让容徽想到往昔。
“母后觉得朕不堪为一国之君,不能解决暴民而需要向敌军低头,借兵?是吗?朕在母后看来就是这般软弱之人?”那时景宴也是这般质问她,不同的是那时的景宴双眼含泪,满脸不可置信的被刺痛,被否认她作为一国之君的能力。
不,不能重蹈覆辙。
容徽谨慎地解释:“我并非此意,殿下的能力我当然相信,但是边外情势复杂,殿下从未离过京,不可如此冲动...权宜之计应当...”容徽从看着景宴的脸,慢慢下移到了心脏的位置。
她看过她七窍流血的样子。此刻这人能够安安稳稳与她说话,已是她莫大的幸福。
容徽突然感觉指尖在颤抖,连着上半身,她咬紧了嘴唇眼光木然,过去的回忆在侵蚀她的理智,她努力地平整呼吸,却突然被景宴捉住了手腕。
景宴看出了她的异常,还是腰腹用力将她抱入怀中,右手在她后背轻轻安抚,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王妃无需担忧孤的安危,孤武艺谋略精通,边境一战仅是允王轻敌,孤若出手必能荣军归来。”
从前齐赵就是景宴手下败军之将,如今她有自信战绩依旧。
她看见她的妻子紧张难忍,以为是容徽过于担忧她而神情紧张,景宴心中热了一大片,她很欢喜。
但是容徽考虑的则是景宴会步允王后尘。边境军队腐败是一回事,哪怕是荣军归来景宴也不一定能得到善待,这是另外一回事。
她在朝中沉浮多年,越妃、祁王、允王和军队都有消息,其中军队的贪腐最令容徽失望,殿下这样未经世事的年纪如何能够权衡好边境上复杂的关系。
容徽准备与景宴解释劝和,正欲开口被景宴以唇封缄,“唔...”。
不可!
不等容徽反应景宴就又抱紧了她,加深了这个吻,容徽在景宴怀中挣扎。
她只是她的孩子,前几日景宴的冲动她来不及制止,好不容易等到她又相信她,容徽有机会与她言明,她难道要与自己的孩子行男女之事吗?
“不...不行..停下”容徽的反抗明显超过了景宴的想象,她是不愿意的。
容徽疯狂的想借口,毕竟在景宴眼中,她是她的王妃。“我们,我们才刚成亲,殿下还对我不甚了解,怎么就能...”容徽喘着气与她相商,她唇边挂着晶莹再一次提醒了景宴,她不喜欢她,或说她的举止冒犯到了她。
而容徽则在疯狂思考如何安抚殿下时听到,“嗯,孤理解,是孤冒犯王妃了。”她听见身边人轻轻说道,虽有低落但也十分包容。
是她太冲动,成婚以来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她以为容徽与她成婚是出于爱,现在想来,她们与陌生人无异,于自己而言这是多年求而未得的人一朝成为她的爱人,对于容徽而言她们只是多相处了几天,何来爱意。
容徽婚后所举大概率也是因为顾及她年少,少于她见识,或许在玉泉宫中的猜想是对的,终究她们之间还是利益居多。
景宴这样想着,但是还是提起了嘴角,慢慢来,她有信心能够打动她,但是...她的身份...景宴心口一缩,是啊,哪怕她们之间不再有伦理相隔,容徽也是完完全全将她作男子看待,被骗了与她假凤虚凰。
她眼中暗淡,心往下掉,她是个骗子。
容徽听见景宴低落的替她找补,心中好像有一根细针挑起了多年来她平静的心,密密麻麻的酸涩起来,竟让她一时找不到出路。
但她还是把几日前就想好的说词拿了出来,默默说道:“殿下正值少年,我可以理解。若是日后...”日后你有喜欢的人,可...容徽还没说到,只是心中想到就开始抽痛。
她不愿意再去细究自己是因为嫉妒还是占有欲在作祟,还是把下半句断断续续说出来了
“日后你有喜欢的人,可纳妾。”
黑夜里进入了长久的沉默,容徽看不清景宴的表情,但是她不后悔说出这句话。
她们名义上是夫妻,她却待她如亲子,母之爱子则为之寄深远,现如今不像前世要以立后来安抚朝臣,她若是喜欢谁,当然可以纳妾,只当是补偿她这一世能与心爱的女子在一起。
若是多年后,景宴厌恶了她,也可和离,想必那时景宴也能在朝堂上独当一面,她的孽也慢慢还了一半了。
床幔内有徐徐月光撒了进来,很浅很淡的映在容徽的耳边,她穿着月白色的中衣,冷静自持的与她相商,只有胸口稍有起伏,摆明了适才的慌乱。
景宴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喉中滚烫,肺腑生凉。
“呵呵,孤倒是想不到王妃如此大方。”江景宴似有嗤笑地说的轻佻,手指指节捏的作响,心中拧痛成熟悉的感觉。
真是一如往昔啊。
景宴重新倒在了床上,双眼无神地怔怔看着床幔,容徽压下心中的抽痛,躺在她身边说道:“殿下,边境贪腐日益严重,兵部蒋王之流在朝把持多年,殿下此去就算能退兵,回京之后也举步艰难,皇帝日益疑心,殿下还是...”
她还未说完,景宴就闭上了眼,喉中哽咽她方才已尽力忍下了,但是一开口还是暴露,“王妃谋略过人,审时度势令孤信服,但孤意已绝,王妃在京等待捷报便可。”
“若是王妃在府中无趣,可多进宫与皇后相伴。”
“睡吧。”
容徽眼见景宴是如论如何听不去的样子,心中虽然忧虑,但是也已心定,她不会放殿下出京。
她不会允许她的殿下再有半分的差池,她多年布局的手笔都在京城,只有在她身边她才能保她无虞。
容徽回到自己的被子里,二人相敬如宾,心脏的拧痛渐渐平复,昏昏沉沉的睡去,等她终于能够深睡之时,耳边传来景宴的带些哭腔的呓语
“我...没错”。
“别...别”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