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玲珑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打开油纸。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真好吃!铮哥你也尝尝。”
她说着,将另一半递到赵铮嘴边。
赵铮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却比不上心头那份温暖。
“镇上有什么新消息吗?”阮玲珑一边吃一边问。
赵铮把打听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包括庆王率军大胜、征兵暂停的事。说到庆王和明珠郡主的关系时,他注意到阮玲珑的眼神有些羡慕。
“怎么了?”赵铮关切地问。
阮玲珑摇摇头,咽下最后一口糖糕:“没什么,就是觉得那位明珠郡主真幸运。”
赵铮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玲珑,等我们成亲后,我一定会努力让你过上比现在更好的日子。”
阮玲珑怔了怔,脸上飞起两朵红云。
她没有抽回手,而是轻轻回握:“铮哥,我相信你。”
两人手牵着手往家走,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金色的余晖中,阮玲珑的左手无意识地抚上右脸,那里曾经布满黑斑的地方,现在黑斑淡了些许,看起来没有那么触目惊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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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庆王府邸装扮最好的院落内。
绣着金丝牡丹的锦帘低垂,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庆王独女周明珠正坐在紫檀木梳妆台前,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镜中那张娇艳如花的脸。水银镜面映出她的柳叶眉、含情目,眼尾一颗小小的朱砂痣,更添几分妩媚。
然而此刻,这双漂亮的眼眸里却盛满了难以言喻的纷乱。
周明珠娇嫩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颈间一枚温润的古玉,那是她自小贴身佩戴之物,也是她真实身份的信物。
就在半个时辰前,她叫了十八年“柳姨”的人,那个端庄博学的女学学院院长,亲口告诉她一个惊雷般的秘密:她并非庆王妃的亲生女儿。
她的亲生母亲,竟是母妃的闺中密友,那个从小待她如珠如宝、温柔似水的柳姨!
过往十几年柳姨眼中深藏的爱怜与无微不至的关切,此刻如同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在周明珠心上。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告诉她真相?
十八年来,她和母妃文静朝夕相处,早已建立了深厚的母女之情。没想到,这一切竟是建立在这样一个巨大的谎言之上!
柳姨……她的生母,当年又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要把她送到庆王妃身边?
母妃知道自己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吗?
应当是不知道的吧!
那庆王妃的亲生女儿,现在在哪里?
柳姨这么做是迫不得已,还是……另有所图?周明珠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脊背,指尖冰凉,连带着那枚温热的古玉都失了温度。
镜中人影模糊,她仿佛不认识自己了。
她到底是谁?
“郡主,王爷来信了!”贴身侍女春桃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捧着一个小小的锦盒快步走了进来,打破了室内令人窒息的凝滞。
周明珠猛地回神,眼底的复杂情绪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被一种近乎本能的警惕覆盖。她绝对不能让人看出丝毫端倪,尤其是在这王府上下都为父王在前线大捷而欢欣鼓舞的时刻。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挂起属于明珠郡主那惯有的、恰到好处的明媚笑容,带着一丝少女特有的娇憨与期待:“父王来信了?快,拿来我看看!”
周明珠的声音清脆悦耳,听不出丝毫异样。
春桃不疑有他,恭敬地双手将锦盒奉上。
周明珠接过那沉甸甸的锦盒,指尖却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她屏退春桃,待房门重新合拢,室内只剩她一人时,脸上那完美的笑容才缓缓淡去。
父王应当也是不知道的吧?
他是那样爱着母妃,为了母妃,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如果知道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周明珠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漂亮的眼睛里顿时噙满泪水。
柳姨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个真相,要瞒就瞒一辈子,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