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遂在医书上左翻翻右翻翻,记得清楚的还是几个要命的毒药方子。
“小遂哥哥。”魔修夹着嗓子,“小遂哥哥你管管你师妹啊。”
陈遂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的毒解了?”陈遂问。
魔修老实了:“还未全解。”
“了了,我看他没杀过人,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如放过他罢。”陈遂说,“多可怜的孩子。”
“小遂哥哥,你还是太善良了,今天要是放过他,那谁放过你呢?”
“你俩放过我吧。”魔修的哀求似乎无人听见,“我回去绝对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小遂哥哥,今日你没事,若你有三长两短,便是师兄与我将玉山魔教夷为平地又有什么用处?”谢了了说,“人死不能复生。死了魂魄就会碎掉,除非是要渡劫的大能,他们的魂魄若是不能及时拼凑起来,也要消散。”
“小遂哥哥,我不想你死……”
陈遂伸手揉了揉谢了了的脑袋。
少女有一头浓密的乌发,摸起来手感像是毛茸茸的小兽。
“了了,哥哥不会这么容易死的。”陈遂笑着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这魔修身上中了毒,不如留在我身边替我熬药罢。”他说,“解毒的法子还得慢慢找,若他敢对我不利,我自不会心慈手软。”
“你可千万不能心慈手软。”
“没事的。”陈遂说,“不是还有你穆师兄和你么?若有危险还有你们。”
“对的。”谢了了笑起来,“魔修,你要是敢对小遂哥哥怎样……”
“小遂哥哥,医仙有没有教你下毒?我还是放心不下,他没把柄在你手里,我总怕他会反咬你一口。”
“狗就是要拴上绳子的呀。”
陈遂不动声色看了眼自己手上的镯子。
陈遂想他还是得逃。
如果谢了了知道他是魔修,陈遂的下场不会好。
“了了,不可以将人当作狗。”陈遂轻声说,“狗是忠诚的、从不背信弃义的动物,不会为了一己私欲反咬主子。”
“小遂哥哥,你还是太善良了。”谢了了将那可怜魔修放下来,“母亲闭关之前,常塞我几个法宝将我丢进秘境里。”
“什么样的妖兽都有。七个头的蛇、三条腿的鸟……我有一次带回一只小小的妖兽幼崽,它看上去就像一条小小的白狗。我到魔教后山去,在那看到你,妖兽挣脱开来,要杀了我。我的法宝在魔教后山都用不出来。”
“我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小狗,那是一只记仇的、有孕的上古妖兽。”
陈遂隐隐约约记起那事。
原来那只妖兽不是魔教后山的,是秘境里来的。
“小遂哥哥,你那时候也穿着白衣裳,戴着面具,身上都是伤,你牵着我的手,护着我,跟我说没事。”
“小遂哥哥,我之前一直没敢告诉你,妖兽是我招来的。”
陈遂在心里冷笑。
他那时是真以为自己要死了 。谢了了果然和他气场不合,光是初次见面就险些要了他的命。
“小遂哥哥,明日我们就要回剑宗了。”谢了了又说,“师兄说我应当和你道歉。”
“可是我怕你会生我气,怕你与我疏远。”
“多少年前的事了?没事的了了。”陈遂道,“我向来是个不记仇的人。”
“我想,我还是要在回剑宗前和你道歉。小遂哥哥,我知道你身上有许多秘密,但我与穆师兄绝不会害你。”
“我们就要去剑宗了。”
陈遂的烧才退不久,夹着凉意的风吹到他额前,他迟缓地听清谢了了的话。
外面的天黑了,过去种种似一场荒唐的梦。
陈遂哪儿都不想去,高烧使人迟缓,使人优柔寡断,使他不那么理智地想留在魔教的废墟上。
即使废墟上除去死人与碎石,什么也没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