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继续说:“而且我们也认识小水,自然希望她能快点醒过来。”
“你们认识小水?”
“对,她在我们隔壁,我们还一起玩过呢。”稻稻插嘴,“海鸥老师说她请假了,我们也好几天没有见到她了。”
跃跃也过来说:“要不是不知道小水住哪里,我们都打算去看她的。”
“就是,也不知道小水昏迷几天了。”
“那她不是很饿?我们要不要给她买点食物?”
……
莎莎听小水说过古树区幼年动物要上课的事情,岩石区没有这种活动,所以她也好奇上课是什么体验。现在看着眼前担忧小水的三只动物,她突然觉得上课应当是件很好的事情,会认识很多动物,发生很多事情,不会像她一样,独自待在房间里,模糊时间。
“好,谢谢你们。”
动物们说话的声音不小,时鹊站的不远,自然能听见她们的谈话。
她疑惑的是枕头能治昏迷吗?而且听糯米她们的话,之前应该也有动物昏迷,是枕头将动物唤醒的,这才过去一天,见效这么快的吗?
时鹊看向平平无奇的枕头——这是田园系列的,枕头套上描绘着田野开花的场景。
怎么看也不像是有用的样子。
在她思考的时间里,五只动物达成共识,一起结账离开。
收完花币,时鹊将商品放进袋子里,分别递给他们。
“这是你们的东西,欢迎下次再来。”
“好的兔子老板。”
“兔子老板,下次多卖点枕头啊,我还有一个没买呢。”
说话间,时鹊跟着动物们走出一楼大厅,妹妹走在最后,在她的右侧。突然妹妹停下,站在屋檐下,扯了扯时鹊的衣角,示意她低下头。
时鹊蹲下来。
妹妹凑到她耳边悄悄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那个印子放在喷泉的水里面就会消失哦,而且冰冰凉凉的很舒服。你那样不好玩,这样好玩一点。”
妹妹没等时鹊回答,说完就跑开了,小跑上前牵住糯米的手。
糯米:“你和兔子老板说什么呢?”
时鹊下意识握紧拳头。
妹妹一蹦一蹦的:“我说她今天真漂亮,是最棒的兔子老板。”
“咦,不叫我,早知道我也要说这个。”
“就是就是。”
“你们现在说,兔子老板也能听见呀。”妹妹指向身后,站在屋檐下的时鹊。
“对哦。”
于是动物们七嘴八舌,大声说着。隔壁的季山明还跑出来看了一眼热闹。
时鹊默默点头,目送动物们离开。
一切归于平静。
【你刚才怎么了?】01问道。
它能很明显察觉到,时鹊刚才的情绪与之前某一次的情绪差不多。那天晚上也是,她自己悄摸躲在被子里,什么也没说,第二天早上又像没事人一样醒来,与季山明说话,还去参观了太阳餐厅。
好像晚上的一切都没有经历过。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她刚才也是,明明情绪波动很大,但是一下子又像泄了气一样。
“我……”
时鹊叹气,坐在椅子上,语无伦次:“我有点…其实我也不是在生她的气,我…我只是…我自己觉得很那啥,就是她看到我抓手的样子,我就觉得…嗯就是…”
她努力想要解释,但是却解释不清楚。
时鹊闭眼。
尴尬,羞耻,嘲笑?
她找不到一个准确的形容词来表达自己当时的心情,但她很清楚,她不是对那些动物有意见,而是对自己有意见。就像现在哑口无言一样,她连话都说不清楚。
好烦,为什么要让她来开餐厅?
【你试过将手放进喷泉的水里面吗?】01换了个话题,提起妹妹的话。
“没有。”
【那你现在快去试试。】
“我……”
【去呗,你担心水有问题吗?没问题,我帮你换个水,保证那个水纯天然无污染,也没有任何动物碰过。】
“不用,我不是要换水的意思。”
时鹊起身,走进一楼大厅,来到喷泉旁边。
虎口处的印子已经消退了,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双手伸了进去。
手掌接触到水面,很明显能感受到一股阻力,撑着手掌浮在水面,轻压回弹水面,掌心下面的水如同果冻一般。她将指尖伸进水里,接着是手指、手掌,直到整只手都浸泡在水里。
她一动,看着水纹从指缝中流出。
【感觉怎么样?】
“冰冰凉凉的。”
月牙印上遗留的点点酥麻感,逐渐被水抚平。
【很舒服吧?】
“是的,很舒服。”时鹊没有否认,这种感觉能够让她放空,不再想起记忆中的那些情绪。
【就像你上次那样,不面对就挺好的。】01的声音很飘。
时鹊低头没有说话,摆动起来的手似乎是在专注玩水,微颤的睫毛下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但她全身散发出很丧的气质。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有问题——她很在意别人的视线,注意力会被此吸引,但被人盯着又会浑身不自在,行为也变得僵硬,害怕自己出丑,害怕自己被嘲笑,就像季山明那天晚上突然的笑声。
她其实也很希望听到别人的夸奖,但真正出现的那一刻,她却只想着逃离,一丝丝的兴奋抵挡不住她心里喷涌而出的羞耻、无措。如果有地缝,她会在第一时间钻进去,甚至不想出来。她只能依靠外力去告诉自己,不能失态——但这个外力被妹妹看到了,努力粉饰的外表被打碎。
她什么也做不了,还在担心因为自己的行为无法被别人接受,而选择将这些抛到脑后。
她一直在矛盾里循环往复。
走不出去。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是一个问题呢?】
“因为他们都是这样说的。”
过往的每道声音都在告诉她,她的性子不行,又怂又怯弱,就连当众说个话都不会,简直是太差劲了,没有人会喜欢的……只有大大方方的,别人才喜欢。
就连她自己也很羡慕那些大大方方的人。
【可这并不是一个问题。】
【它只是一种正常的性格特点。】
【你要允许有你这样的人存在。】
可是这样的人到哪里都是会被耻笑的,被认为是做戏,是自己不努力,是现在的生活太好了——要是放在某某情况下,保证抢得比谁都厉害。
时鹊无力的扯扯嘴角自嘲。
“人真的需要改变吗?”或者说像她这样的必须要改变吗?
【你觉得呢?】
“他们说要,他们说只有改变才能活下去。”
【可是,他们是谁呢?】
01轻笑,它的声音听起来飘忽不定,又很轻柔,如同呢喃般,响在时鹊的脑海里。
【你现在与季山明成了朋友,还能与顾客交流,卖出去那么多商品。这都是你,你也没有改变。】
【你还和我说了这么多,你不会和别人说的话。】
【这样就很好了】
【不必焦急这一刻】
【你现在玩水就很好啊】
时鹊抿嘴,没有说话。
只是拨动水的速度慢了下来。
……
从隔壁的森林餐厅回来,季山明越琢磨越奇怪。这次的电击怎么停的这么快?偏偏还是在时鹊碰到他的时候。
他试探问道:“系统,刚才的电击……”会这么好心,轻易放过他?剩下的半句,季山明没有说出口。
系统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张口就来了一段小作文。
【要不是你嘴快,求饶了。下次可就不是这么简单,我肯定会电击到底的。】
【还有啊,我警告你,不准再把东西送给隔壁那谁了,开始营业那天让她进来我就不说你了,你自己记住,你和她是竞争关系,你和她是对家,哪有给对家送东西的道理?大家都是给对家使绊子的。我没让你去对她做什么,就已经很好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不会害你,电击是为了你好……】
系统还在叽里咕噜说着什么,但季山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没细听,他已经沉浸到自己的思考当中了。
系统说是因为他嘴快求饶才结束电击的,但他的记忆里面根本没有求饶的片段,他也不会提出求饶,不然也不会非要顶着系统的噪音将面包送给时鹊。
求饶这事一听就是假的。
季山明梳理事情经过——他被电击,时鹊拿来毛巾给他擦汗,手臂上传来不属于他的热度,没过多久,电击就消失了。在这期间他只和时鹊说过一句话,那句话还没说完。
“兔子老板,我又来了。”
冒出来的声音打断了季山明的思考,他望向隔壁,几只动物进入隔壁院子。他的脑海里又闪过时鹊擦汗搭手的画面。
让电击结束的,会是你吗?
季山明大胆且合理的提出猜想。
不过,兔子老板?
他是不是也需要换一个艺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