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音色,声音的主人年龄应该并不大,还是个孩子,但尖锐刻薄的语气让陆晨晨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还有熟悉的……惹人厌烦。
这么尖酸刻薄的声音,显然不是沈轻舟这种黑化之前胆怯怂包的小弱鸡能发出来的。
妈的,谁家死孩子啊,一大早就跑她家来欺负她家孩子。
这昨晚刚摁下葫芦,今早又起来个瓢。
有完没完了。
陆晨晨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打扰她睡觉,看她不抽死这个瘪犊子。
从暖烘烘的被窝里爬出来,顺着窗玻璃往外看,除了沈轻舟,院子里还有两个孩子,大的约莫七八岁,是个女孩儿,小的五六岁,是个男孩儿。
让陆情觉得耳熟的声音,就是那个女孩儿发出来的。
除了声音耳熟,女孩子的神态和眉眼也跟白艳丽如出一辙。
尤其是她嚣张跋扈地叉着腰,嘴里大放厥词时,跟白艳丽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一个才七八岁的孩子会有那样恶狠狠的眼神儿。
有其母必有其女。
陆晨晨随手披了件花棉袄,推门走出去。
昨晚半夜又下过一场雪,院子里的积雪更厚了些,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白大妮儿单手叉腰,指着沈轻舟,厉声喝道:“小拖油瓶,快把零食都拿出来,不然还揍你。”
沈轻舟小小的身体蜷缩在雪地里,衣服上落了几个泥巴点子,小脸儿冻得通红,眼眶湿湿的,语气怯怯道:“我真的没有零食了,已经都给你们了,小姨只给我一包饼干。”
白大妮儿不相信,又或许是贪心不足,骂道:“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我们家养了你三年,你竟然敢背着我们吃独食儿。你再去问你小姨要十包,不对,再要二十包雪饼。”
骂人和贪心的架势,都很有白艳丽的风范。
白岩郎在旁边凶狠地附和道:“就是,要不来雪饼就打死这个小拖油瓶。”
两口吃掉手里那片雪饼,白岩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大妮儿口袋露出来的雪饼包装袋子一角,说道:“姐,雪饼真好吃啊,我还想吃雪饼。”
白大妮儿立即警觉地捂住口袋,“不行,这是我的。”
下一秒,两人同时把目光转向沈轻舟。
“你俩要脸不要啊,小小年纪不学好,跑别人家里敲诈勒索?”陆晨晨忽然冷笑着出声,因为起床气,语气并不和善。
白岩郎到底年纪小一些,缩着脖子往白大妮儿身后躲了躲。
白大妮儿理直气壮道:“这个小拖油瓶在我们家白吃白喝三年,我们管他要点儿零食又怎么了。”
“你们家?”陆晨晨挑眉,伸手指了指沈轻舟,唇角微勾,“别搞错了,那个家,是他先来的吧,你们是后来的。”
“咱就是说,不管什么事情都得讲个先来后到的道理吧,所以,不是他在你们家白吃白喝三年,而是你们俩在他家白吃白喝三年。”
“更何况,这三年他在那个家吃什么了?几个烂地瓜,几片臭菜叶子,还是几个糠萝卜?”
白大妮儿虽有白艳丽的风范,但缺乏千锤百炼的实战经验,被陆晨晨三两句话怼得哑口无言,愤愤然道:“今天先饶过这个小拖油瓶,岩郎,咱们走。”
陆晨晨随手团了个雪球,懒洋洋开口道:“等下,谁让你们走了?”
白大妮儿瞪着眼睛道:“腿长在我们自己腿上,我们想走就走。”
白岩郎用胳膊肘戳了戳她姐,有些期待地说道:“姐,她会不会是想给我们雪饼啊?”
白大妮儿冲白岩郎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做梦呢。”
“确实是在做梦。”陆晨晨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当然,腿也可以不长你们腿上。”
“什么意思?”白大妮儿皱起眉头。
陆晨晨笑眯眯道:“意思就是,我要打断你俩的腿。”
说完,抬手把那个刚团好的雪球扔了出去。
小小的雪球,不及拳头大小,犹如被灌注了万钧之力,带着凛冽的风,在白大妮儿和白岩郎耳边呼啸而过,击中院子角落里的大水瓮。
随即,大水瓮“哗啦”一声碎成一滩碎片。
白大妮儿吓了一跳,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她很清楚,如果那个雪球刚才打中的不是大水瓮,而是她和白岩郎的头,这会儿他们必定已经脑袋开花了。
胆小的白岩郎直接吓哭起来。
“呜呜呜,姐,她好可怕,我不想被打断腿,我不想变成和小拖油瓶一样的小瘸子。”
“闭嘴。”白大妮儿烦得很,黑着脸厉喝一声,“哭哭哭,你个男孩子整天就知道哭,你个怂包,她吓唬你呢,她才不敢打断你的腿。”
陆晨晨扬了扬唇角,不置可否。
随手从窗台上拿了根粗麻绳,踩着“咯吱咯吱”的积雪,朝白大妮儿和白岩郎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