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
他是外来入侵物种,根据崔珏的口述说,清晏是几千年突然倒在地府门口的一个人,但是生死簿上没有他的名字,上报天庭后就给他在地府找了个岗位让他上班了。
但清晏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没人说得清。
而这其中意见最大的莫过于酆都北阴大帝,恨不得直接把自己押送到天庭,让上面的人把他处置了,是十殿阎王和孟婆以及自己的老师合力才拦下来。
现在捅出这么大的娄子,清晏就算是有一百个胆子都不敢上报,再加上地府运作结构已经冗余很久了,不少人玩忽职守,除去北阴大帝外,自己就是职称最大的那个。
到时候领罚少不了他的。
“太麻烦了。”清晏说。
白昼沉默两秒:“那随你好了。先吃吧,一会儿小龙虾凉了。”
清晏低头时,两侧的头发就会微微垂下来。
“你头发。”白昼指了指,“都快掉到盘子里了。”
清晏伸手拨到后面去:“不碍事。”
这人……怎么就是不上套呢。
白昼有些烦躁地抖腿,直接摘掉手套绕到清晏身后去。
“你要干嘛?”清晏回头看他。
白昼却伸手把他的头摆正,从手腕上卸下那根皮筋:“给你扎头发。”
“啊?”
事实证明白昼是有些手艺在身上的,非但没有扯到他的头皮,最后形成的小揪揪看着也很可爱,再配上清晏不知所云的表情。
简直完美。
“白昼……”清晏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知道啊。”白昼现在还在得意,“给你扎头发,要不是这里没有镜子高低让你看看哥的手艺有多好。”
清晏无语,但清晏不想说。
他已经有几百年没有扎过头发了,身体发肤虽然受之父母,但是他又不知道自己爹妈是谁,一个鬼也要守阳间的规矩吗?
何况他头发长了都是直接一剪子下去,这次纯意外,在阳间太久了把这件事给忘了。
所以伸手摸着白昼给他扎的揪揪,头皮还有一些被拉扯的不适感。
清晏的小表情很快就被白昼捕捉道,他问:“不舒服?”
但清晏也只是摇头:“还好。”
“我发现你这人……我,哎。”
白昼真的没处说理去,从认识第一天起就这样,清晏问什么都是“还行”“都可以”,要不就是“看你”,一点自己的想法都没有。
如果是刚开始是刚到阳间对一些东西不熟悉那还好,关键是到现在窗户纸都已经戳破了,清晏还这样就没有意义。
“怎么了?”清晏不懂白昼为什么总是这样,一副对自己意见很大的样子。
“就是……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说你真实的想法呢?如果说一开始你怀疑我身份不做好,是妖怪或者恶鬼什么的都OK,但是现在就算是你不能完完全全地信任我,起码的想法得告诉我吧,我又不吃人……”
白昼的声音越来越小,整个视角就像一个滑动变焦镜头极速后退,随着而来的就是头疼,倒不是被人扇了一巴掌的疼,而是像是被人用一把烧红的针密密地扎进大脑皮层一样。
面前不再像是烧烤摊,白昼也不再是白昼。
而是一个青灰色的人影,还是那段话。
——你要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我猜不准的清晏。
是谁?说话的是谁?
“你是谁?”清晏艰难地开口。
“忘记我了吗?”青灰色人影说。
清晏没说话,他又说:“你该回去了。”
“回去?”
“对。”青灰色人影笑,“他等着急了。”
“清晏!清晏!?”白昼急的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自己话还没说话,面前的人突然手指压着太阳穴皱着眉失去了意识,关键又不能叫救护车,晃了半天还没什么反应。
就差要学王子吻醒白雪公主时,清晏猛地一下睁开眼睛。
“白昼!?”清晏喘着粗气看他。
向来维持着低体温的人第一次出这么多汗,整个后背都浸湿了。
“我在。”他轻轻拍拍清晏,“不怕不怕。”
谁知清晏却直接伸出胳膊抱住他,声音都染上了哭腔:“白昼……我……我刚才……”
“慢慢说,不着急。”
“我好像忘记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