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下雨了,她听到冷脸刘海的脚步声很轻,却伴随着沉重的泥土呻吟声。雨点沙沙地打下来,脸上凉凉的。
很快头顶传来交谈声。
“鸦杀。”一个陌生的女声唤了一声。柳下醉很快听到身边的冷脸刘海妹应了声,问:“渡,夜主那边审讯要求出来了吗?我昨夜就已准备好刑具了。”
玩真的?柳下醉打了个寒战。
渡的声音:“哦,没有。”沉吟三秒,又补充道:“夜主的意思是,今夜她累了。之后昼国公主她会亲自提审,不用你多费心了。”
鸦杀:“哦好的。”
“嗯……也不是完全不用费心。”渡又说,声音有些凝滞:“她让你,把囚房消个毒,对了,要壹号囚房。嗯……还有,不要饿着她,但也不要给太好的;今天捆她的麻绳有些粗糙,记得检查一下她身上有没有伤痕,有的话帮她处理一下……”
“呱!”鸦杀用乌鸦的方式啐了一口:“什么鬼?夜主不知道我只会虐待人么?这啥意思?到底是对她好还是不好,好但是不要太好又是什么意思?”
渡的声音有些为难:“不知道呀,总之辛苦你了。”
再被揭开头套的时候,柳下醉看到鸦杀的满脸晦气。
以及豪华房间。
“哇。”柳下醉看了看夸张的吊灯,又看了看桌上媲美满汉全席的食物:“我不是来过苦日子的吗?”
鸦杀抱臂:“夜主说不要对你太差,应该是你太娇弱了,碰一下就碎。但我这人,要么就好要么就不好,做不了中间的。所以你只管吃你的别废话。”
“可我一个人怎么吃得完啊。”柳下醉向她移了移筷子:“帮帮我呗。”
鸦杀翻了个白眼正要走,忽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很生气的事情,又折返回来气鼓鼓地端起碗猛扒。
对嘛,有什么情报,坐下来吃顿饭都好打探了。
“别生气了。”柳下醉夹了块肉到她碗里:“吃点好的,别光吃饭。”
鸦杀白了她一眼,把米糕夹回原处:“什么意思,故意炫耀?明明知道夜族吃不了你们昼族的东西。”
柳下醉点点头:“哦,还有这种文化差异在呢。”
她轻轻地扫了一眼鸦杀的碗,果真和她吃的白米饭不同,是鲜红的颜色。
她撑着下颌思考两秒,道:“我很好奇一件事,你们夜主既然是夜主,有没有后宫什么的?”
鸦杀吃饭的动作忽地顿住,维持着面无表情的神色,一边嚼饭一边盯了柳下醉许久。
半晌才答:“你想干什么?别耍花招。”
“没想干什么。”柳下醉笑得眯起了眼:“我都快死了,连好奇心都满足不了吗?我刚死了全家,你不怕我没了精神寄托,突然就寻死在你手里吗?”
她的理虽歪却属实让人拒绝不了。鸦杀感觉如鲠在喉,却不得不张口:“哪儿有什么后宫?那都是你们昼族那群死老头才开的玩意。而且夜主在你们昼族当了那么久的质子,一心一意光复仇了,哪儿还有心思呢?”
哇塞,连个晋升通道都没有。
这样的话,就只能尽可能想办法见面了。
“这样。”柳下醉“嗯”了声没继续说话。
鸦杀却来劲了,放下碗筷直勾勾盯着柳下醉:“难道你们昼族祖传技能是没良心吗?夜主就算把你押来夜族,也是好吃好喝供着,你听了这些,却没有任何反应?”
柳下醉慢条斯理地往嘴里塞着吃喝,嚼吧嚼吧吞下去。
又砸吧嘴回味了会儿,发了会呆,才回:“你以为这些账她不打算清算在我身上吗?亲自提审就是最明显的答案了。”
鸦杀把筷子用力拍在桌子上:“你!”柳下醉看到她的咽喉因愤怒而上下滚动。
她伸出去的筷子停了停,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缓缓夹了粒米送进嘴里说:“你放心,她怎么清算我我都不会反抗的,我还要继续留在她身边。”
鸦杀默了几秒,忽地嗤笑:“你想被原谅?除非她疯了。”
如果不仅要被原谅。
还想被死心塌地地爱呢?
明危楼给她安排的地方简直跟酒店没什么差别。
她从梳妆台底下找出了纸笔,详细地列好明天见到明危楼该说些什么。
写到最后,她有些不知如何写下去。
作为世子被敌国接走,当了那么多年的质子。照必杀全家不可这样的深仇大恨,应当在昼国过得也极差。
还真的有些难办。
不过,既然留着她愿意见她,她总会有办法的。
柳下醉打了个哈欠,抱着跟明危楼独处时的十八般武艺准备睡着了。
然而第二天她却被人踹开门的声音惊醒。
她猛地坐起来,显现在眼前的是鸦杀冷漠的脸。
柳下醉揉了揉眼睛:“早,怎么了?”
鸦杀凝着表情,目露凶光:“夜主说不必提审了,更不必见面,今天就送你上断头台。”
柳下醉:“……”
柳下醉:“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