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阿黎支起了半个身子,这时候,只见原本已经逃走的象形妖忽被逼得步步后退,逐渐退回到了众人的视野中,而逼退他的祢上也步步走上了城楼。
“怎么,见了我就想跑?”祢上问。
象形妖已经快要退到倒地的阿黎跟前,他即便是没有与祢上交过手,也从妖界、人间听说过他的名号,眼中满是戒备与畏惧。
走近了,祢上拎小鸡崽一般将阿黎拎了起来,嘲讽道:“连这你都打不过,平日还敢那么拽。”说罢,带着寒意的目光落向了象形妖,“你打伤了我遂愿坊两个人,这笔帐怎么算?”
“他……他又没受伤……”象形妖指向惠京,试图为自己减轻些许刑罚,“你这不是接住了么?”
祢上看了惠京一眼,悬丝蓦地一收,后者被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上,吐出了一口鲜血。
“现在受伤了。”祢上道,“他是凡人之躯,身体又虚弱,药材费、滋补费、学杂住宿费,都由你承担。”
象形妖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听他谈起了条件,心下突然放松了许多。他笑逐颜开地说道:“祢老板,待我回宫继续做回了七皇子,有的是你遂愿坊的好处。你要多少,我愿意给你双倍,不……十倍。”
祢上抄起了手,“唔,听起来还不错。”
“主子,雇主之命是……是收服象形妖……”眼看着就要走偏,阿黎赶紧提醒了一句,“雇主已经与我们签了易魂约,当……当守约而为。”
祢上颔首一笑:“别这么认真,这不是逗他玩玩么。”
笑罢,他看回了象形妖,后者根本没有时间反应,已经被麦芒般的悬丝穿透了手腕、脚筋,咔嚓一声,吊在了城楼的铜钟前。
象形妖被疼得眼冒金星、现出了原形,只要稍微一动,手腕、脚腕就似被刀割一般,他咬破了下唇、咬碎了牙齿,疼痛竟连片刻都没有舒缓。此时此刻,他已经听不清世间万种声音,只有无尽的疼痛与绝望。
最可怕的是,这悬丝不仅令他痛不欲生,还带有钻心蚀骨的巨痒,使得他身体不断扭动,随之更加加剧了伤口的疼痛。
与此同时,被摔清醒了的惠京扶着城墙站起身,也慢慢爬上城楼,看见象形妖已被高高挂起,祢上正在和他交谈着什么。
阿黎也只是受了些许轻伤,走向他问:“小公子,你那边怎么样?”
“抱歉,我还没有找到寻人之术,但是……”惠京像是被摔通了任督二脉,对雇主道,“从你的描述中,我觉得你妹妹很像一个人。”
“哦?”
惠京补充了一句:“不过还需回去查证。”
“没关系,咱们一样一样来。”阿黎道,“先把这害人的妖孽收服了。”
几人聊到这里,都不约而同地抬眼去看那象形妖怪,这会儿,他的剧痛已然过去,开始与祢上说起话来了。
因为离得尚远,城楼上风势又大,四角挂着的惊鸟铃阵阵作响,银铃缚也响个不停……如此境况之下,他们根本听不清二人之间到底说了什么,又作了怎样的交易。总之没过多久,象形妖怪手脚上的悬丝悄然隐去,在祢上身后,他轻飘飘地跌落在地,揉起了自己的手腕。
祢上朝城楼的木梯走去,面色说不上阴沉,但给了惠京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把那妖怪给放了?
众人用眼神拷问祢上,祢上却只道:“他太强,我不敌。”
说完,他孤身下了城楼。
阿黎、雇主:???
“他、他这是答应了十倍的好处?”雇主最急,赶紧询问,“怎么能就这么放了那孽障?”
此时城门已经快要开了,晨光好似第一次照进了城楼一般,染得铜钟泛起金黄,惊鸟铃也熠熠生光。阿黎实在不愿放过象形妖,疾步朝他走了过去:“孽障,你方才跟他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象形妖话音微弱,像是意识也有些不太清晰了,半闭上了双眼,“我也不知道……”
如此一来,大家似乎拿他毫无办法。
看完了这一幕的惠京站在城楼上,望向祢上远去的身影出神。很巧妙的是,因为他是凡人,不受惊鸟铃、银铃缚的干扰,恰将方才象形妖说的话听了个一字不漏。
——“你还会梦见他吗?”
“……”
——“真是一段永生难忘的往事。难怪,你在此建立了遂愿坊。”
——“‘好厉害,竟能摄我心神,窥视我的记忆’?祢老板,我用不着窥视,此时此刻,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知道你的一切,自然也知道你舍不得杀了我。”
——“你是不是在想,有这样的好东西,若是能够变幻出一个他来也不错?只要你肯留着我的性命,等你再想见他时,我一定会让你见到。”
——“祢老板,你可愿与我做这笔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