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时书程,开口便是一处定音的买卖,直接捐了栋新图书馆。刘明谦不禁两眼放光,直觉这位总裁书香气浓,对文艺活动应该感兴趣。于是他灵机一动,邀请时书程前往大礼堂观看演出。
很快,姜满那儿也听说了齐逸的情况。她心里同样狐疑,但没说什么,只是借来了贝斯。
时渝来到后台便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他就像块磁铁,轻易吸引住他人的目光。
人多眼杂,姜满刻意回避眼神,依旧忙于舞台剧。合唱团先一步上台站位,伴奏单独从另一边登台。
穿过昏暗的甬道,时渝就在尽头候场。他的瞳色漆黑,却在看见姜满的一瞬间,如同点亮了一盏盏星灯般煜煜生辉。
时渝伸长手臂,就像回到了八岁那年向林清欢求安慰的模样,只是如今他身材欣长宽肩窄腰,再也不是小团白年糕。
礼堂喧闹,这里却很安静。姜满替他整理好衬衫领,“你是最厉害的小鱼。”
他不语,也固执地不肯放下手臂,半真半假地催促:“胳膊酸。”
林清欢当年或许是为了培养儿子坚强独立,而姜满想得很简单,她只想时渝开心,仅此而已。
所以她回应了这个拥抱。
好吧,在我心里,他依然是那只小年糕。
姜满来到父母旁边的空位,这是时渝给自己预留的位置。林清欢今天也没有出现,手机聊天记录停留在「抱歉,这次的生意对我来说很重要。」
她摁灭屏幕,小声打招呼,一眼瞥见他们二人手里大捧的鲜花,调侃道:“呦,开花店呢?”
沈云栖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录制屏幕,随手指了指另一束:“嘘——别说话,我在录视频。这束是你的。”
姜远努嘴:“还不是那臭小子买的,把你妈哄得飘飘然。”
“我看老爸你也挺开心呐。”
“谁说的?我这是不想浪费……”
沈云栖忍无可忍:“打住打住,你俩能有点基本素质吗?人家都要开始表演了,还在这叽里咕噜!”
话音刚落,会场接连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不在原先节目名单内的时渝现身,对一些人来说,是意外之喜。
舞台上有三束光,其中一束笼罩在时渝四周。他临时救场,没有合唱团的礼服,校服又太过突兀,幸好钢琴室里留了套还算正式的黑色衬衫。
礼堂里的温度调得高,时渝半卷起袖子,前两颗扣子随意敞开,露出漂亮的脖颈线。这件黑衬衫略微宽松却尤显身材,隐约凸现的锁骨,仿佛弯月精心勾勒的银线。
他在聚光灯下白得发光,像是质地上乘的冷玉。低垂着眼,漆黑的眸间似乎什么也没有,指下的低音贝斯化作荒漠中的白日焰火,在某个瞬间直抵用心聆听的灵魂深处。
姜满很少以这样的视角看他,相隔得远了,才能发现平时注意不到的地方,比如时渝身上淡淡的疏离恹感,精致完美得仿佛没有人气儿。她不由假想,如果不是从小相识,恐怕他们永远不会有真正的交集。
曲终,时渝不经意间抬眸,正与观众席位的姜满对上视线。冰川般的清贵脸庞被烈阳融化,冒出被惊喜砸中的呆萌表情,唇角高高翘起,笑得春光明媚,有点儿傻气,还怪可爱的。
这是真高兴了,姜满知道。
他轻轻一笑,少年气息扑面而来,听取台下哇声一片,连沈云栖都没扛住。他们的位置在中间靠前排,最前排是校领导和企业家们的专座。灯光昏暗,谁也不会在意其他位置上都坐着谁。
刘明谦侧身低语:“时总您看,现在上台表演的是高一年级名列前茅的班级。独奏的是时渝同学,我们南城的中考状元,入校以来也一直是年级第一,这孩子是竞赛的好苗子,不光成绩优秀会弹乐器体育也好,真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啊。”
“嗯,不错。”时书程的反应很淡,看不出情绪。
下半场齐逸及时赶到,顺利地完成了演出,姜满听完整场后才回到后台。
张万元窜天猴似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热血集中在脑门。秦思睿背着手来回踱步,情绪愈发高涨,台词一声高过一声。赵欣怡独有自己的沉浸方式,在沉默中积攒情绪,于无声处迸裂爆发。
一切准备就绪,互相加完油,姜满前往操控室。整个礼堂的最后方中央的密闭空间,观众席的噪杂声音被隔绝,硕大的舞台压缩成老式电视机里的一方天地。
灯光、音响、投影控制,又何尝不是一种掌上游戏呢?这样想,姜满慢慢放松下来,有条不紊地指挥控场。
演员们都很投入,全息投影效果比之前任何一次排演来得都要精彩,绚烂绮丽的舞台近在眼前,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到无边星河。落幕之时,光尘投射,四周屏幕上的或熟悉或陌生的手写祝福语浮现。
“万事顺遂。”
“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一生温暖纯良,不舍爱与自由。”
“执着于理想,纯粹于当下。”
“愿你成为自己的太阳。”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且视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大胆去走你的夜路。”
……
还有,那最熟悉的字迹写下了令她最难忘的祝福:“小满胜万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