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厨子,最高兴的事就是手艺得赏识。
这样短缺原料配出来的方子,也如此捧场,还是个不会说话,只会一味嗷嗷吃的孩子。
她一高兴,回房把带来的饼干匀出一小半,用干净的碟子盛了拿给范氏的婢女。
上辈子,她经常干这种事。
“既然小公子喜欢,那就多拿点!”
范氏硬要给银子,莫玲珑推拒不过,只好说:“这是我自己做的,真没花什么钱。”
李嬷嬷怀里的孩子像是也要帮她一样,一脸馋相,张牙舞爪地往婢女怀里的饼扑过来。
范氏皱眉,嫌推来推去难看,摆手让人收回:“这多不好意思。”
她看着莫玲珑明朗的笑容,心里一动,“姑娘家里经营饭馆吗,叫什么?改日去捧场。”
这可以有。
莫玲珑笑容真诚:“玲珑小馆。”
她很喜欢自己的名字。
她爸没有文化,听奶奶说这名字是他实在没办法翻字典取的——觉得女孩儿叫玲珑,显得机灵。
后来,这份机灵劲没体现在其他地方,倒是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了动手能力上。
也算是符合了期待。
范氏记下了她的名字,表示自己一定找机会去拜访用饭。
莫玲珑真心谢她赏识,和这份帮衬生意的态度,便福了福身:“谢过夫人,饭馆还在翻修,许要半年才得开张呢。”
原身为了做好官夫人,这些社交礼仪学了三年。
如今做起来,倒也像模像样。
虽然饭馆还没影,但宣传不嫌早。
再说这位夫人此行去的是上京,也不会那么快把消息传回金安。
甚至有这半年作为等待期,到时候店真开了,才叫“千呼万唤始出来”呢。
笑眯眯目送主仆母子一行人去观景甲板,莫玲珑转身回了房。
隔壁的房门这时打开,从里出来个年轻小厮,手里捧着茶壶。
青翠认出人,低声在范氏耳边小声说了句:“夫人,你瞧那是巡按使贺郎君的小厮。”
也不知为何,自家夫君对这位贺琛深为赏识。
虽然看他样貌得体,听闻春闱提出的观点震撼人心,令人难忘。
但……毕竟只是个刚入官场,没甚根基的年轻人。
范氏看不明白官场上的事。
但身为沈府尹的夫人,知道他在同一艘船上,总要有所表示。
万一如自家夫君说的,此子将来有大作为。
她作为沈家主母,自当为夫君打点这些人情往来。
于是沉吟片刻,让婢女去房里取点茶叶果点送去。
“等等,刚刚那位莫姑娘给瑞儿的葱油松饼,也送几块过去,请他尝个鲜儿。”
“是!”婢女青翠应下去办。
阿竹得了许多吃食,谢过后喜不自胜地回房:“主子,你瞧这些!比船上供的船食强多了!”
他一边笑,一边嘟嘟囔囔,“都怪那知府,缠得人不得空去买干粮……主子你先吃,等靠下一站码头,阿竹再去买些新鲜的上来,暂时,咱就拿这些垫垫肚子?”
贺琛挺直的脊背微顿,正要落下去的笔悬停:“何人所赠?”
“哎呀……”
阿竹给他倒茶,语气颇为幽怨,“刚我去寻热水,碰着京兆府尹沈大人的夫人和婢女,沈夫人给的。主子你就放心吃吧!我是那种随便拿人吃食不懂事的人么……”
贺琛主仆俩为了躲知府的眼线,空着手和肚上得船。
他写了半天此次巡防的审查提报,已经有些饿了。
茶香随着热气氤氲开来,让人格外肚饥。
他扫了眼琳琅满目的吃食,视线落在点缀着葱花的饼子上。
跟其他造型别致,考究精致的糕点比,这款最为朴实。
贺琛净了手,拿起一块放进口中。
还未抿,一瞬间香酥满口,一种难以言喻的醇厚咸香滋味直抵五脏六腑,抚平了饥饿。
阿竹一回头,看自家一向不重口腹之欲的主子,放下了纸笔,认真地像在琢磨政事一样,开始吃第二块饼子。
呀,这么好吃?
阿竹搔搔头,寻思自己该找青翠问问这是哪家铺子做的,他好买了备着——
能省不少事呐,晚上他家主子就不用吃他煮的夹生面当宵夜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