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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数声风笛离亭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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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行驶在无边旷野中,一路奔赴旭日腾空的东方。

姬发沾了姜文焕的光,头一回来到照片里气势恢宏的东鲁总部。

这幢建筑颠覆了他对东鲁大楼的部分好印象。

明明是中午,大楼采光也不差,敞开的大门仍给姬发带来一种不祥的错觉,仿佛那是一张血盆大口。

独身走进大楼的那个人,孑然一身,衣袖沾血,似乎将要被深不见底的黑暗所吞噬。

姜文焕似是心有所感,他回过身,两指并拢、在额角一点,向他敬了个飘逸的飞礼。

姬发降下车窗,食指点点唇角,姜文焕愣了愣,绽出笑意。

他们无声作别。

出城时已过正午,姬发循着太阳的轨迹赶往西边。半路上,他得到一条不好不坏的消息

殷寿把整个朝歌城搅成了一锅粥。

殷老板余威不散,即使被包围,他也能接连弄死七八个大人物,逼得朝歌全面戒严,现在只许出、不许进。

既然进不去,姬发也就和西岐一干人马会和,先回到岐山,再从长计议。

据辛甲描述,几个大人物的死亡现场遍布血迹,人们赶到最后一名死者家中时,殷寿西装革履,面朝自己的“杰作”饮酒作乐,像是刚刚结束一场愉快的晚宴。

姬总抽空对几起恶性事件发表个人看法:“死有余辜。”

若没有朝歌城内的保护伞,殷寿必不能作威作福那么多年。姬发牢记父亲教诲,不代表他真能舍了性子做圣人。没什么值得怜悯的,都是报应。

平复几秒后,他想起一个关键问题:“谁接应的他?”

“费仲,就剩他还没落网。”

此人和伯邑考的死有关系,抓不到他,太颠暴躁难耐:“小兔崽子,还挺能跑。”

姬发对费仲的印象不大清晰,依稀记得是一个干瘦的男人,不爱说话,从不和人打交道,偶尔跟着殷寿一起出现。

当时他还在殷寿身边,乍一看此人,觉得他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殷寿的身边不会留下没用的人,出于谨慎,姬发想了些法子去探费仲的底细。

他故意制造了几次偶遇,也旁敲侧击地打听过,只打听到这个人曾是一名生物学家,因为严重违反实验伦理被就职的研究所开除,此后投入殷寿麾下,没摸出其他特别的细节,他也就没放在心上。

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设计害死了伯邑考。

往事涌上心头,姬发随手在纸上写下“费仲”两个字,又在这个名字上画一个大大的叉,力透纸背。

“到今天还没搜到,恐怕已经逃出朝歌了……尽快找到他的线索,有消息给邓婵玉,我们的人别动手。”

又过了一个月,满城风雨尚未平歇,西岐大厦却一反热热闹闹的常态,陷入诡异的死寂。

“提问!方圆百里内,什么地方死人最多?”辛甲忽然出声。

坐他斜后侧的吕公望埋在成摞的文书里,头也不抬道:“你问我?”

太颠伸个脑袋出来看热闹,两眼遍布血丝,却闪烁着诡异的光。

吕公望不假思索:“太平间。”

“错!”辛甲哈哈大笑,“是我司西岐啊!”

完了,失常了,没救了。吕公望心道。

老板不在家,公司上下依然半死不活。皆是因为他们可亲可敬的头儿突发奇想,要和殷商、东鲁签什么合约,还要收购几个厂。连轴转了一个多月,几千号员工凑一块儿像拍僵尸片,个个散发着怨念——加班费治不好的那种。

“我可不想猝死在这,死不瞑目啊……”太颠伸个懒腰,“走?”

辛甲抬头就对上贼眉鼠眼的太颠,回头看一眼不动如山的吕公望:“……走?”

吕公望火速收好资料:“走。”

西岐大厦禁烟,但地下停车场负二层有一处监控盲区,三个人沆瀣一气、蛇鼠一窝,无视“禁止吸烟”的标识,蜷缩在角落里吞云吐雾,一串小红点亮得此起彼伏。

“爽了!”太颠心满意足。

吕公望懒得说话,他在抓紧享受摄入尼古丁的每一秒钟。浓烟罩住他半截身子,乍看像一朵散着孢子粉的蘑菇。

谁也不愿意抽根烟还弄得做贼似的。但没办法,殷寿刚倒,一大摊子事离不了人,他们的活动半径限制在以西岐大厦顶层为中心的一百米半径内,确保必要时能立刻赶回。

辛甲边抽边抱怨:“我千辛万苦才戒的烟。该死的殷寿。”

连轴转过整一个月,任谁都会觉得了无生趣,非得通过尼古丁和辱骂殷寿找点刺激不可。

“知足吧,老板去朝歌出庭做证了,不然咱连这点乐子都找不成。”太颠掸掸烟灰,随口闲扯,“上周我送曹宗回东地,你们猜怎么着?彭祖寿哭丧个脸来接人,叫我劝劝我们家老板给他们姜总说两句好话。这……从何说起啊?”

“什么好话?”辛甲满头雾水,“咱老大又推他表弟上位、又给他和闻太师牵线搭桥拉关系、又出手保东鲁资金链,他还想干吗?”

“可不是这个理嘛。要不是姜总人品好,我还寻思他们是打算趁机敲竹杠呢。”

辛甲想起姬发因为护着姜文焕而烧伤的左臂,没吭声。

吕公望吐出口烟圈:“吵架了吧。”

“啥?”太颠瞪大眼。

辛甲来了精神:“打听到什么内幕?从实招来!”

“我什么也没打听。”吕公望把烟头摁在一摊水洼里,“心有所感罢了。”

太颠不耐烦:“痛快点,打哑谜呢?”

吕公望拍拍裤腿的灰:“我问你,老板为什么要帮东鲁做这做那?”

太颠不假思索:“他人好呗!他跟殷商签完协议,闻太师和比干老爷子不也跟别人夸他,说他什么什么……哦,恢廓大度、襟怀洒落,还说他有老姬董仁德为怀的风范。”

“姜老板和闻太师一样吗?”

“这……”

是不一样,西岐犯不着对姜文焕那边的人展示格局,两家已在多年的接触中达成共识——姬发此人酷爱拼命,是天字第一号坑货。

“你被老板拐去干脏活累活,他谢你没有?”

“他谢个毛……等会儿,你什么意思?”

“要是他对你也千恩万谢,你高兴吗?”

辛甲最先明白过来,提点太颠:“咱老大一视同仁,有人不高兴了。”

太颠直愣愣地说:“有好处拿还不高兴?傻了吧?”

辛甲翻了个白眼,踩熄烟头,揽过吕公望的肩便扬长而去:“走吧,夏虫不可以语冰啊——”

太颠冲勾肩搭背的两人跳脚:“喂!说清楚,什么意思啊?!喂!”

停车场回声阵阵,无人应答。

知晓内情的,恐怕也只有远在朝歌的两位当事人。

姬发的做证告一段落,得以透口气。他暂时回不了家,得在这边待上个把日。

朝歌才经过一场风雨,花叶凋零满地。这个地方充斥着尘埃落定后的死寂,四处都很安静。太安静了,使他不由得念起家里储着的一双宝贝,想他们见不到爸爸的大吵大嚷,想他们见到爸爸的欢欣雀跃,想……想他们闹着要听睡前故事。

姬诵学习很好,他认得很多字,姬发挂着烧伤回到家,发现他已经看完了半本《十万个为什么》。自己不在家的这段日子,两个小孩睡前会分享哪些故事?

千万别是父母把小孩丢在森林的冒险奇遇,不然不好哄。

“对面带着枪,居然也能成功脱身,”身后响起清冷的女声,“你的人挺有本事,姬先生。”

“邓姐姐太生分了,叫我姬发就行。”他换上一张不着四六的笑脸,“您说哪里话,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邓婵玉在他身边站定:“你们真的没碰热武器?”

“当然没有!”姬发义正词严,“我可是良民,胆子芝麻点大,哪敢碰那个。”

邓婵玉还要再说什么,一道高挑身影不知何时出现,手里提着塑料袋,袋子里装着几瓶饮料。

“邓院长。”来人向她点头致意,“真是凑巧。”

“姜总……不对,”邓婵玉的问候中颇显玩味,“现在该称呼您姜董了。大权在握的感觉如何?”

“没什么特别。”姜文焕刻意略过姬发,递给邓婵玉一瓶饮料,“东鲁还在接受调查,我这个新晋董事长还没摆脱嫌疑,处境跟从前没太大区别。”

姬发不自在地摸摸鼻子。

“也是托了姬总的福。”姜文焕把话题引到姬发头上,却一眼也不看他。

“说到这儿,我想问很久了,姬先生为什么还不正式接任董事长的职位?据说还在代行董事长职权。”邓婵玉手里的易拉罐“呲”的喷出气泡。

姬发干笑道:“呃……才疏学浅,难当大任。”

“我倒不这么认为。”姜文焕冷笑,“姬总还有闲心管别人的前途,明摆着是太有才华、太自信了。”

邓婵玉看看阴阳怪气的姜文焕,再看看哑口无言的姬发,暗道有趣。

她懒得掺和,找了个忙活的托词,从这气氛诡异的场合中抽身而去,腾出个清静的场合。

姬发被人呛了声,连瓶饮料也没落着,脸色不大好看。

他等了一会儿,没等来道歉或其他的解释。也是奇了,没有第三人在场,姜文焕反倒变成了只锯嘴葫芦,声也不出,就这么干站着。

他摸不准姜文焕到底在闹哪门子脾气,又懒得问个清楚,嫌太矫情,随意客套几句就要走。

姜文焕偏不叫他如愿:“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姬发既烦躁又好笑:“我已然多事,难道还要再多嘴吗?”

姜文焕一摔手里的塑料袋,饮料罐“咣啷”滚了一地。

“黄飞虎为什么对殷郊态度大改?你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他对殷商有感情,很奇怪吗?”

“你撒谎。”姜文焕戳穿他,“他对殷寿恨之入骨,殷郊是殷寿的儿子,他怎么可能同意?黄飞虎一回殷商就主张在内部推举新高层,闻太师都劝不动,你到朝歌才几天,他却突然转了性。你敢说这事和你没关系?”

姬发嘴硬:“和我有什么关系?是他想得开。”

姜文焕逼近一步:“殷商手里攥着东鲁的把柄,为什么无人发难?”

姬发理直气壮:“问我干什么?找你表弟去,他管殷商。”

“姬发,”姜文焕忍无可忍,“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份上,你嘴里能有一句实话吗?”

“我说的都是实话。”姬发沉下脸,“你表弟殷郊是闻仲领回国的,他上位也是闻太师和他叔爷爷比干的意思,闻仲想让你帮他站稳脚跟,所以不把你牵扯进来,不好吗?这是皆大欢喜的好事!想必是姜董当局者迷,还不如我一个外人看得清楚。”

“你告诉我,黄飞虎是怎么回事?”

得,又拐回原点了。

姬发早领教过姜文焕的犟脾气,糊弄是糊弄不过去的。

他暗暗叹息,有技巧地坦白:“我答应过闻太师,事情一结束,就想办法劝殷商的旧人都回去。黄飞虎这人能干,但也轴,非得在继任者的事上和两个老人家抬杠。老爷子叫我帮忙劝一劝,我就劝了。至于能不能劝动……真不关我事,没骗你。”

黄飞虎之所以能同意,也是为了偿清救命之恩。这点他瞒下不表。

“东鲁只是接受调查,没被找麻烦,也不关你事?”

“不关我事。关你的事,你是大好人,你英勇无畏、感召天地。”姬发背过身,挥了挥手,“我困了,回去睡个觉,您自便。”

“姬发,”姜文焕叫住他,又沉默了一下,“无论如何,谢谢你。”

姬发有几分钟没说话。

“不用谢我,”他的语气一扫方才的沉重,换上漫不经心的调调,“那些人本就割舍不下殷商,只是被殷寿逼得走投无路,真来西岐我也不放心。恰好殷商需要人,我大度点,就当还个人情,大家都好做。”

“我也是人情吗?”姜文焕问。

姬发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还我的人情?”姜文焕拔高声音,“和其他人一样?”

“不。”惊诧过后,姬发迟疑了一下,“是我欠你太多了。做人做事、将心比心……而已。”

他试着跟姜文焕分析:“殷商此番遭受重创,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果你想,也可以继续和殷商做生意,西岐这几年被我拖累得元气大伤,帮不了你太多,你得以大局为……”

姜文焕不想再听他说下去,拂袖离开。姬发茫然地目送他离去,脚边骨碌碌滚着几只罐子,都是姜文焕扔在原地、沾着土的饮料。

距离姬发送他回东地,已过去了一个多月,他们身上都摊着大事,找不到互相问候的契机。这次取证,和殷商有关的证人均被安排在同一个秘密住所,他以为这次他们有机会敞开谈谈心。

现在却弄成这样。

姜文焕一回到房间,拳头就砸在桌子上。疼痛转移到手上,心里就好受一些。

他不是故意要说那些话的。

西岐的日子不好过,姬发不必要为一个顺水人情做这么多,他清楚这份好意的重量,既感谢,又觉得放不下。

自己原本想激一下他,让姬发亲口承认他的在意。姬发却将这一切归咎为,他欠他的。

姜文焕罕见地感到气馁。

如果不是殷郊无意中说起这些内情,他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姬发暗地里付出了多少。

东鲁虽然风雨飘摇,可摆脱殷寿掌控的它拥有无限可能。朝歌通知他前来参与指证,说姬发也会来,他就来了。他的设想里,他们或许可以把酒言欢、无话不谈。结果呢?兜兜转转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他和姬发的关系跟几年前有什么不同?他们之间仍隔着一张无形的谈判桌,言谈间只剩人情往来、利益至上。

过几天调查结束,还能有吐露心迹的机会吗?

姬发的房门被敲响时,还以为是工作人员来送餐。

门外站着的却是姜文焕。

姜文焕打量他一眼:“不想见到我?”

“没……”姬发不自在地说,“有事吗?”

“太无聊了,不能和外界联络,也没有说话的人。”姜文焕晃晃一袋子啤酒,“喝点?就当帮我个忙。”

也不是不行,只是……

“叫上邓院长吧?”

“就咱俩吧,跟她只能谈人情,太无趣了。”他意有所指,“你是不是怕我找你讨债,所以才一门心思要避开我?姬发,你不会做这么过分的事吧?”

姬发汗流浃背:“哈哈!怎么会呢。”

姜文焕的洞察力出乎他意料,他的确……是想弥补他给东鲁带来的麻烦,日后便可以免去不必要的交集。

因复仇而起的友谊,必会随着仇恨的终结而消解,最终成为一段过眼云烟。他有种预感,如果他和姜文焕继续保持一段盟约之外的来往,一定会有什么失控,日复一日的平稳生活会被打破,会发生一些……他绝不愿发生的事。

他拒绝去判断具体的可能性,不然就像过山车上的游客幻想事故场景,只是平添恐惧。

“边界”讲究一个心照不宣,姜文焕非得挑明了说,他确实不知如何应对。一时不慎,就应了一起喝酒的邀约。

姜老板软硬不吃、我行我素,姬发是真头疼。

半听啤酒下肚,姬发的话匣子见了底,姜文焕倒不像喝了酒,反而像喝了胶水,嘴都不带张的。姬发又难忍冷场,被逼无奈,不得不胡诌自己大学走夜路遭遇鬼打墙的灵异故事。

他说完,姜文焕终于开了尊口:“是你回校太晚,差点被院系通报批评的那次吗?”

姬发有些意外:“你知道啊?”

他还以为姜文焕压根不关心这些琐事。

“嗯。”姜文焕喝了口酒,又不说话了。

姬发酒意上头,半真半假地抱怨:“你叫我出来喝酒,我以为你有什么烦心事,到头来都是我在说话。你也开开尊口,讲两句呗。”

历经几次失败的交流,姜文焕本打定主意不多话,也巧,他挺喜欢听姬发讲故事。但姬发满脸不悦,他便也主动聊些中规中矩的问题:“孩子最近怎么样?”

“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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