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林西彩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她打听一些事情,她也一一应着,偶然抬头,发现今天的月亮竟然出乎意料的美。圆满,明亮,完美到不合时宜。
这样待了一会儿,一个送外卖的电瓶车突然开过来,停在了她们身边。
许恬微微诧异,便见林西彩已从外卖员手中接过了那个盒子,里面竟是一个精致的四寸的生日蛋糕。蛋糕面做得简单,只有朴素的生日快乐四个字。
林西彩没有管她诧异腼腆甚至有些无措的表情,自顾自打开那个盒子,将蜡烛插上去,一一点着,口中随意道,“都知道你什么时候生日了,总不能一点表示没有……”
那个精致漂亮的小蛋糕转眼被人托着举到了她面前,林西彩语气平淡,“许个愿吧。”
许恬愣愣盯着林西彩,盯着那个烛光闪烁的蛋糕,迟迟没有动作。
林西彩啧了一声,“这么不给面子?”
许恬抿了抿唇,半晌,终于闭上眼,双手在胸前合十,在月光下,对着那几缕飘忽不定的烛光认真许了一个愿。
秋风习习,帮着她吹灭了蜡烛,两个人在江边安安静静分食了那个小蛋糕。
末了,林西彩慢条斯理将垃圾一一整理好,放进袋子里。
“回家吧。”她说,“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
第二日下午的第三节课,是体育课,在跑完两圈的固定KPI后,体育老师喊了原地解散。
队伍稀稀拉拉地散开,林西彩上前两步喊住了男体委,跟男体委附耳说了几句话。
男体委闻言脸色变了变,林西彩抿了抿唇,又说了两句,男体委点点头,一脸凝重。
而后,林西彩脱离人群,一个人往相反的方向走,离开了操场。
体育馆三楼最侧的一个房间,是一个废器材室——据说是有学生曾经在这里出过事儿,后面关于这个器材室就多了许多添油加醋的风言风语,这里就被当成了某种不详之地,慢慢地就弃用了,鲜少有人进出。
林西彩对于李慈挑选的这个地方没有异议,她从不信鬼神,比起那些,显然是人更难缠。
那间器材室常年没有人打理,也没有上锁,门虚掩着,推门进去,是一种潮湿的灰尘的味道。李慈在里面,和空中潮湿的灰尘融为一体。
“你总是这么不礼貌,让我等了24分钟。”李慈说。
“你怎么不说是你来早了。”林西彩说。
李慈似乎笑了下,原本懒懒散散靠着一张桌子,当下直起身,朝她走了过去,高瘦挺拔的身形一步步逼近,走得很慢,像一种带着玩味的凌迟。
他注视着她的脸,试图从她脸上看到让自己兴奋的东西。
可她就那么站在那里,似乎并没有张开嘴巴去咬他放出的钩子。
李慈在距离她半米不到的地方停下,微微俯身,声音里带着与往日如出一辙的亲昵与轻佻:“知道我为什么约在这里吗?”
他的目光落在她耳侧,“因为这里没有监控,看不到我们在干什么。”
林西彩微微侧头,两个人的呼吸在空气中撞在了一起,她声音有些轻,“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同意来这里吗?”
她忽而抬眸直视他的眼睛,莞尔一笑:“巧了,也是因为这里没有监控,看不到我们在干什么。”
这是第一次两个人靠得这样近她却没有躲开。李慈不可自抑地垂目看向她,视线落在她的长而翘的睫毛上,而后下滑,最后落在了她润湿的嘴唇上。
她微微笑着,浅淡的笑意中透出一种甜美的阴森。
在这昏暗的,潮湿的,破败的房间中,像一个慢慢现形的妖精。
前面几次遇见,他能清晰感觉到她的恐惧,不安,烦躁,厌恶。
他孜孜不倦地把玩着她的情绪。
但是今天,一切归于平静。
她的情绪不再受他拨弄,反倒透出些反客为主的蠢蠢欲动。
仿佛是一颗糖,剥开精美的糖纸,里面躺着一枚漂亮的毒药。
这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让李慈感到新奇。
“李慈。”
她忽而郑重喊了他的名字。
而后淡淡开口,像叙述一个再理所应当不过的道理,“你让我跟你来这里,我来了,下面轮到你跟我去个地方了。”
李慈盯着她,“去哪里?”
“一个,你应该待的地方。”
林西彩小指的银环闪了一下。
李慈眼前好像突然闪过一道白光,那道白光越来越亮,在他的视野中无限膨胀,将他包裹,吞噬。
吞噬着他的身体,也吞噬着他的意识,他的意识好似受到某种能量的干预不可自抑地涣散起来。
在意识散掉的最后一刻,他想的似乎是,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这个人喊他的名字……
周围寂静无声,那个废器材室只剩下了那些灰尘和她。
林西彩伸出手,微微抬起来,眯眼看着小指上的戒指,像欣赏一件称心的首饰。
——系统给她的空间,派上的竟然是这样的用场,她也挺惊讶的。
……
与此同时,操场上,树荫下,一抹身影骤然一僵。
谢拾睁开眼,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像流星在死寂的夜空划过,一瞬间擦出的光芒灼穿了他的所有预想。
复杂浓烈的情绪在他的眼眸间轰然扩散。
犹如飓风过境的大海,再不能平静半分。
他几乎忘了她手上还有那样一件东西。
更不可置信她竟用它来做这样的事。
他想过她会来求助他,想过她会求助付家,想过她会隐忍屈服,想过她会歇斯底里……她避开了他的所有预想,用那样一张人畜无害的面孔,做了这样一个决定。
他感到错愕,震惊,甚至……
过度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