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心文这等混子,平时不在学校上课的时间基本都泡在网吧做代打和陪玩。
他游戏玩的好,在游戏圈里比在学校有名气,就这泡在网吧的时间大于课堂,跟班上大半同学没得交集,洲明不记得他也就不稀奇了。
但洲明不认得他,他却是初中时就认得洲明了。
时间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天很热,知鸟叫的人心烦。
魏心文当时一个人站在操场的大树下,他背靠着树干不动,体育委员几次叫他跑步他都不为所动,后来也就算了。
放眼望去,操场上队形散乱,几个男同学打了鸡血似的冲在前面,后边流水似的跟几茬,几乎没有队形可言,有慢慢走着聊天的,也有蹲下去系鞋带偷懒的家伙。
这时几个女同学结伴过来躲太阳,然而树下就巴掌大一块位置,魏心文又站在树中间,女同学想进来乘凉,就得左右分着站一些。
但见魏心文没有要移动的意思,她们也没硬挤,讪讪离开了。
魏心文视线从她们离开的背影上收回,低头落在自己脚上帆布鞋上,外观瞧着没什么,但其实周围一圈的胶都掉了,实在一步也走不了了。
本以为要熬到体育课结束,等同学们都走了他再回去换鞋,直到眼睛下边递来一双球鞋。
“新的,给你换,42码,应该能穿吧?”
来人声音清亮,是还不到变声期少年人特有的纯净,声音不大,刚好魏心文能听到的音量,他像是没看见魏心文局促往后缩的脚,背过身:“我给你挡着,你先换。”
直到魏心文换好鞋低声说了声“谢谢,”那少年无所谓摆摆手,都没多看他一眼就跑开了。
他带着一股爽朗的风来,又迎着炽热的阳光跑出去,淬着光的背影,洋溢着青春挥洒着热汗的样子,被魏心文惦记了很久。
那是魏心文第一次和洲明说话,少年人的悸动是如此的简单,尽管当时对于那份憧憬尚且朦胧,真要说,那双承载少年敏感和悸动的球鞋,魏心文后来一次没再穿过。
魏心文运气很好,高中跟洲明又是同校同班。
高中的洲明,像彻底长开的兰竹,更加耀眼不凡。
魏心文见过他作为全校新生代表致辞,和其他小女生一样,偷拍好几张他站在讲台上致辞的画面。
就跟打开了潘多拉魔盒,那之后,洲明的含金量还在上升,高中后魏心文虽说从未跟洲明有过交集,但只要他想,身边有关洲明的话题就没断过。
学校的文娱墙贴满跟洲明告白的情话,每每抬眼,校横幅上就拉着洲明年纪第一的名字。
喜欢的人如此耀眼,魏心文偶尔也会与有荣焉,当偷偷关注变成一种习惯,仿佛魏心文也会对自己遍地鸡毛的生活多一些期待。
但他习惯了以旁观者去关注洲明的一些事,直到那天,他成了这场闹剧里的参与者。
-
那天挡在魏心文身前的洲明一身黑色简装,他个子很高,跟魏心文对目而视时还高出魏心文半个脑袋,也可能是他当时的一身黑衣,衬的他清瘦孤冷了很多。
“魏心文?”疑问,吐字很轻,洲明当时的状态,是旁人都能看得出的疲惫。
魏心文视线掠过他如松站的笔直的胸膛,落到他垂在一旁的一只手臂上绑着的孝布上。
魏心文张了张嘴,震惊的没能没说出话来!
洲明一双眼眶深陷,下边停着许久没合眼的一片乌青,那汪随时笑吟吟的好看眉眼,如今灰暗冰冷显得毫无感情,他忱忱盯着魏心文看了一会,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当众认输:“爸爸,你满意了吗?”
“你赢了,我认输,叫你小弟嘴下积点德,游戏归游戏,别扯上我父母行不行?”
可以说洲明现在能站在这单用这种语气跟魏心文说话,已经动用了他全部的教养和理智,若非如此,有人敢这样咒骂他刚去世的父母,可能早就动手起来,闹得不死不休了。
洲明当时的状态,更多是操持的事情太多,压的他肩上的担子太重,没真把心力放在魏心文身上。
但洲明其他的朋友就不一样了,后来真把魏心文按在地上跟揍孙子一样揍了一顿。
那也是魏心文自找的,在学校有人成绩好受欢迎,也有一批人游戏玩得好,很给面儿长脸。魏心文就属于后者,游戏上他有自己的追随者,每每下边小弟在游戏上受辱,他就跟老母鸡似的护着要把面子找回来。
仗着自己技术好,什么封号战父子局,他没少放过狠话欺负过人。
没有什么比被小弟求到头上再帮忙出气受小弟追捧更让他得意的事儿了,真觉得自己天下无敌,直到这次差点吃瘪。
他当时并不知道约战的对面是洲明。
他也从没听说过洲明会玩游戏,没见他玩过。
但这次,刚好就那么巧,让他逮着一个人,狠劲儿欺负,游戏上什么狠话都敢放,把流氓本性发挥的淋漓尽致。
那是他第一次觉得压力这么大,对方操着射手英雄压他一头,吃力的同时反而激起他所有的胜负欲,一个字,就是要赢!
他要让对面当他的第23个儿子!
口气狂妄,技术一流,却差点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