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悬日看了一眼莫名其妙的她,然后离开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林悬日是被压醒的。
这里的居住环境很好,教廷给每个人都配备了单独的卧室,虽然装饰和风格都是统一的典雅白色,但是空间宽敞,也可以显示出用心。
她睁开眼,看到了放大版的缇奈欧的脸,近在咫尺。
缇奈欧像八爪鱼一样缠在她的身上,看见她醒了,轻轻地对她吹了一口气,然后笑眯眯地说道:“愿祂常伴您身,晚上好。”
林悬日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你有话说吗?”
“没有。”
“下去。”
“不要。”
说完,缇奈欧就把脸埋在林悬日的脖颈间,整个人攀附在她的身上,她的身体很柔软,好像一块溶解掉的巨大胶水。
林悬日还是没有动作,她在思考。
如果只是因为被缠住了,就在缇奈欧面前暴露她的【怀疑】的信仰通路,没有必要。虽然她的【怀疑】不是谁都能理解的,但是用多了也未必不会被人知道。况且,她只见过塞拉和容璐出招,还从来没见过缇奈欧的。
但是一直被这样缠着,也不是个办法啊。
气氛一时静谧下来,林悬日不说话,缇奈欧也不说话,她们就这样静静地依靠在一起。
林悬日正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时,突然感觉到脸上有什么液体在流淌。
她抬手一摸,闻到了强烈的血腥味。
“咦?被发现了吗?”缇奈欧惊讶地笑道。她说完,周围突然变得极其昏暗。
同时,原先被林悬日摆在床头的一盏银烛台灯,也在此时彻底熄灭。
“对不起,”黑暗中,林悬日看不清缇奈欧的脸,只能感受到对方的动作,“血滴到你的脸上了,你别动,我给你擦擦。”
“你受伤了吗?”林悬日问。
这话不知道刺激到了缇奈欧哪根神经,她骑在林悬日身上,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
她的血滴落地更疯狂了,林悬日能感受到很多温热的液体流淌在她的脖颈间,如蜡油般划出温热的划痕,然后久久停留。
“讨厌你,能不能不要逗人家笑啦。”
缇奈欧一边大笑,一边撒娇地抱怨,一边又毫不顾忌地撩起红袍下繁复重工的裙摆,擦拭着血迹。
林悬日像某些恶俗的影片中,被出轨的无能熟睡丈夫一般,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只能被动地等待着擦拭。
“你心情不好?”林悬日又问。
缇奈欧心情很好地哼着小曲,用力地擦拭着,没有回答。
“那我换个问题,”林悬日又说道,“今天下午,你一听到塞拉疯了,状态就很不对劲。你很在意她?”
缇奈欧还是罔若未闻。
林悬日能感受到,皮肤上的血迹已经被擦拭干了,但是身上的人还是一直在用力地擦拭,好像她是什么落灰的陈年死角。
她被擦得有点疼,只好在黑暗中用力地握住缇奈欧的手腕,说道:“别擦了行吗。不回答问题就算了,能不能不要把我的身体当做你逃避的借口。”
“你,”缇奈欧停下了动作,顿了顿,说道,“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什么?”
“这样吧,”缇奈欧并没有挣脱林悬日,反而配合她的动作,温驯地把手腕放在她的手掌中,“来做一个二选一的游戏吧?”
“选择知道现在有什么不对、发生了什么,或者选择知道我是不是在意塞拉,你更想知道哪个呢?”
林悬日犹豫了几秒钟。
她的眼前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任何的人或物,这很影响她做判断。
“不要打岔,”她回答道,“现在发生了什么,是你想告诉我的吧?我从来都没有问过。”
缇奈欧又突然发出了尖锐刺耳的爆笑。
下一秒,温热的血就在林悬日手里爆开了。
“对不起,对不起,”缇奈欧这样说着,一边骑在林悬日身上,笑得直不起腰来,“真的很对不起你。”
她说:“我来的时候,不小心在手腕把我自己改花刀了。本来我都处理好了,才来找你的,谁让你逗我笑,害得我没忍住把伤口又笑裂了。”
林悬日摸了摸脖颈边温热的血,已经被震惊得没话说了。
“真讨厌,本来把灯调灭,就是不想让你知道的。”缇奈欧又把她重工繁复,绣着无数珍珠与宝石的裙摆撩起来,重复擦拭着血迹。
“你……”林悬日欲言又止。
这次擦拭的时间并不是很久,她能感受到,缇奈欧擦拭的力度渐渐变轻,但呼吸却渐渐地重了起来。
似乎是没力气了。
“唉。”头顶上方的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教廷里都说,自杀的人会堕入地狱,鲜血是撒旦的食物,”她喃喃自语地说道,“但是,对我来说,这些规则都太严厉了。”
“这话是渎神的。”林悬日无情地提醒道。
“我又不在意,”缇奈欧在黑暗中发出了嘻嘻的笑声,“祂在哪里?如果这个世界上的祂真的那么管用,那为什么我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的信徒,却还是会这么痛苦?”
“发疯不要带上我。”林悬日幽幽道。
“嘘,”缇奈欧靠近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笑道,“这句话是我们的秘密哦。”
说完,她突然卸力,又倒在林悬日的脖颈旁了。
“你是不是失血过多了?”林悬日拍了拍她,“醒醒,别死在我房间里。”
“对不起,我没有力气了,”缇奈欧的声音轻飘飘的,“你问的另一个问题,我下次再告诉你吧。”
“你到底为什么要大半夜来我的房间里?”林悬日忍无可忍地道。
“天黑了,睡觉吧。”
黑暗中,缇奈欧说完,然后缓缓地闭上眼睛。
光亮随即在她灿然的眼中熄灭。
求你了。她没头没尾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