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佰婷更疑惑:“那他怎么没来看你?”
杨天罗平静道:“昨晚来过了,今天可能课比较多吧。”
司焱揽上赵佰婷的肩膀,意图终止话题:“哎呀婷婷,他俩的事他们自己解决,你就别操心了。”
这时赵佰婷的手机弹出一条消息,她拿起来一看:“好巧,他问我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赵佰婷将屏幕朝向他们,杨天罗头也不抬:“就说好多了,不用他管。”
赵佰婷依言给回消息,不一会儿又说:“杨学长,他让我给你带句话。”
杨天罗夹菜的手再次停住:“什么话?”
“对不起。”
“……”
杨天罗忽然没胃口了,放下筷子说:“我吃完了。”
司焱一边收拾好残局一边说:“就吃这么点吗,多吃肉好得快。”
杨天罗婉拒:“有点苦。”
“苦??”
而赵佰婷盯着手机没忍住好奇问:“白浩桐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又不是他撞的杨学长。”
司焱用胳膊肘贴贴她:“你别管了,跟你没关系。”
赵佰婷瞪他:“小焱子,你今天怎么老打断我说话啊?看样子你好像知道内幕,快告诉我。”
司焱看了看杨天罗,摇头:“不行,这是他俩的私事,跟谁都没关系。走走走,跟我出去扔垃圾。”
这时杨天罗开口:“没关系,你告诉她吧,也不是什么秘密,已经无所谓了。”
“真的没问题吗?”司焱有点纠结,最后在女友渴求的眼神中败下阵,“好吧,但你不要告诉别人。”
他把昨晚的事全部说出来,赵佰婷听完后捂着嘴惊呼:“妈呀,杨学长你是自己撞上车的啊?那太危险了!司焱你怎么不看着他呀。”
司焱一脸无辜:“我??老子当时劝了多少话你看他听了吗!我还以为他放弃了,谁知道田螺真这么想不开啊,玛德,这可不能怪我!”
“好了,都是我的错,”杨天罗摆摆手劝架,“都怪我当时太冲动了,不过你们放心,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嘛。你俩别吵了,听得我头疼。”
赵佰婷仍捂着嘴,却露出了与刚才截然相反的表情,笑眯眯地说:“杨学长,没想到你和白浩桐居然是兄弟,哇哦。”
司焱挠挠头:“我怎么感觉你不是很惊讶的样子?”
赵佰婷:“不不,我确实有点惊讶,但是怎么说呢,嗯……杨学长你不接受骨科吗?反正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
“等等,”司焱没跟上,“你在说什么?谷壳??”
赵佰婷朝他翻了个白眼。
杨天罗也没听明白那个词啥意思,但是他听懂了赵佰婷话里的意思,说:“我跟他之间的事情远比你们知道的要复杂得多,我不能接受他不是因为他是我弟弟,而是因为他是白昊同。”
司焱和赵佰婷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有什么区别吗,不是同一个人?”
“……”
真要细细琢磨起来,杨天罗忽然也搞不懂了,隐约觉得还有好多没有捋清楚的事情。
不知为何,他好像对白昊同这个人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愧疚感。
自己做错什么了吗?完全没印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杨天罗整个人都崩溃了。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更不敢面对白昊同,他害怕他,恐惧他,所以一直在逃避。
他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
杨天罗看向玻璃窗外,外面是一片明媚的阳光。
他们不知道,与此同时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站在树荫下,提着自己亲手做的早餐,仰头望着那扇反射阳光的玻璃窗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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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假期眨眼过去,杨天罗决定回到课堂,他可不能接受自己挂科。
虽说是自己头脑一热跑过去撞车的,但他心里还是有分寸的,否则真的没法跟父亲交代。
他受的大部分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行动能力尚且保留,比之前白昊同出车祸时要乐观多了。
一想到白昊同,与他有关的记忆就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可是现在的记忆有多美好,和以前产生的割裂感就有多强烈。
杨天罗被司焱扶到教室,老师同学们吓一跳,纷纷表示慰问。
但是他刚坐下来就想起一事:“完了,我的教材和笔记还在他那儿。”
司焱掏出书:“你看我的,反正我也不听课。”
这时教室门敲响了,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生出现在门口,台上的老师问他什么事。
男生说:“老师好,我是大一的白浩桐,来给杨天罗学长送书包,他之前落我这儿了。”
获得允许后他走进屋,在一百人的教室里目不斜视,径直走到了杨天罗面前,将书包“嘭”的一声放到桌上,说:“你的东西。”
周围的女生发出低低的嬉笑声:“看,他就是医学院的白浩桐学弟。”
杨天罗不敢抬头,僵硬地说了声谢谢。
白昊同低眸看看他,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里,杨天罗不见白昊同,对方也不来找他了。
手机不再弹出小螺号的消息,不再接收视频电话,不再传出悦耳的吉他音,也不再有人和他说晚安。
但他养成了吃早餐的习惯。
成雅大学的规模不算小,上万人在这里学习和生活,两个不同年级的人见面概率不大。
但是好巧不巧,这天他们在食堂偶遇了。几乎是第一眼就定住了脚,多日不见相思入骨,他们在攒动的人群中对望。
看再久也没有意义,杨天罗率先移开目光,转身离开。
白昊同还在原地恋恋不舍地望着他的背影。
两人之间已经长出一堵铜墙铁壁,但铁壁间生有空隙,那是他们用尖锐的思念蛀出来的。
永无止境的痛苦包裹着他们,还能回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