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叹了两声,陡然问:“那他爷爷呢?”
阿婆想了几秒,哦了一声:“你说张老头啊……也死了吧,耀祖他们在外面打工也不回来,家里没人洗衣做饭,他又是个不会种田懒得干活的……好像张婆子刚去世,他就出去了,然后再也没见过了,不知道是不是死在哪个赌场了。”
果然。
陈立冬怀疑这个所谓的“爷爷”,应该就是张祖生杀的第一个人。
当然只是猜测。
毕竟按年龄推算,张祖生那个时候,也才十五六岁的样子。
“现在村子里生活都好多了,他爸妈应该都在村子里种田吧?”陈立冬感慨几句,“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阿婆眯着浑浊的眼睛,笑的露龈不见齿:“在村里种田呢,那瘪孙名字还真取对了,好像叫什么畜生……可不就是畜生么。”
张祖生……
如果是方言的缘故,念出来倒确实有几分“畜生”谐音。
陈立冬更确认了。
“那……那位张太婆,叫什么名字呀?”
“……好像叫李菊,菊花的菊。”
他又聊了半个小时,从中知道张祖生两个远嫁的姐姐,其中一个就在黄县,家里开了家五金杂货铺子;还有一个为了孩子读书结婚,已经在江城买房去享福了。
而那个童年因为张祖生霸凌伤了眼睛的娃,好像书也没能读下去,后面在村里包了快田种石榴、草莓,现在游客多了,一年也能赚一点,养活家里人是完全没问题的。
听到后面,陈立冬心里微微舒服了一些。
往事不可回溯,但被伤害的那些人,也有在好好地过日子。
想到如今还在牢里五日游的张祖生,陈立冬更迫切地想要找到证据,送他一个死刑。
中午,陈立冬在村口的小卖部买了两包一块钱一袋的方便面,又跟几个上了年龄的爷爷奶奶聊聊,最后他们说到张祖生这一家时,是同样情绪的鄙视和愤怒。
他还在村里人的言语中,走到了曾伤了眼睛的村民家门口。
村里人说他叫“柱子”,为人特别憨厚。
伤了眼睛一事也特别简单与愤怒,就是张祖生读书的时候要逞英雄当“老大”,基本上同村同校的人不听他的就会被打。
其实有的孩子比他高大比他壮,但他们下不了手,而张祖生敢下手,且打人的时候喜欢打人的脑袋,逮着别人脆弱的眼睛、下-半-身去打,不要命了一样,跟他爷爷一样凶残斗狠。
好像就是柱子不借钱给他,张祖生就敢把人掀翻在地,结果打架的过程中,柱子挣扎中撞到地上的尖石头,直接把左眼撞坏了。
花了不少医药费,还是治不了。
“怎么了后生?”
陈立冬推着自行车怔怔发呆,思考着张祖生的事,门口草莓棚出来一个长得瘦小的男人,穿着非常简单的草绿色T恤和同色系长裤,他头发理得很短,左眼旁的肉都凝结在一起,对视时会有些吓人。
但只要再多看两眼,就会被右眼透露的宽厚打动。
笑盈盈的,还带着几分好奇。
“噢噢……我听说这里有卖草莓石榴……”陈立冬将车立在一边,上前两步,“现在有卖的吗?”
“有啊,”柱子叔很高兴,“有红颜有奶油,红颜贵一点要18一斤,奶油草莓10块一斤。”
“石榴现在还没到季节,要十月份才有。”
说完,又高兴地问:“要给你一个篮子吗?”
陈立冬嗯嗯点头:“您给我一个篮子吧,我摘……摘红颜的吧。”
“好、好……给你。”
草莓棚不大,就搭了四个棚子,走进去直接陷进那馥郁甜蜜的草莓香里。
陈立冬沉默地摘着草莓,有个头小但很标准的草莓,有分裂成2个奇行种的大块头,也有红的特别深的……
小圆球看他很快就摘了满满一篮子,哎了一声。
突然说起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在我们星际,也有一些罄竹难书的死刑犯,大家都很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犯罪。〗
“你们找到答案了吗?”
〖没有。〗
〖有的人说是悲惨的身世。〗
〖有的人说是后天的环境。〗
〖有的人说是卑劣的基因。〗
〖……〗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陈立冬若有所思。
〖如果照他们那么说,你的身世也不美好,但你没有选择成为一个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