搓完,又把毛巾也洗了遍,用衣架挂好,放阳台栏杆上。
洗完澡,浑身热烫。
他手扶着阳台栏杆,透过防盗窗看被大树遮盖的老小区。
簌簌的风吹落叶声,不知道哪个旮旯角传来的麻将声,还有野猫发情的嘶哑叫声。
都让陈立冬缓过神来。
噢,今天发生的一切,确实是真实的。
但害怕吗?
其实没什么好怕的。
对方敢跑,就证明他也不是什么心智坚定的人。
他是人,就有弱点。
他不高大,比自己还要矮小一些。
他看着和自己差不多结实,但没关系,自己也不差。
对方约莫杀过人。
但没关系,自己也杀过鸡鸭鱼兔,也见过血。
而他的优势,对方却没有:
他年轻,他坦荡,他还有一个会提醒的“系统”,还有吊在眼前的奖金……
哦对,奖金。
陈立冬回过神来,问那个小东西:“我刚刚直面他,没有触发那个……进度条吗?”
系统乖巧:〖4%了,还差一点。〗
陈立冬心满意足。
看,一点不亏!
不过这个点,已经很难睡着,他只好一边大脑亢奋,一边抱着个毯子,缩在沙发上打着哈欠。
“得快点把他送进去。”
陈立冬思忖:不然等房东他们回来,怕是得吓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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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陈立冬便赶往最近的城南公安局。
最近小偷小摸的特别多,公安局尤为吵闹。
他坐在银色铁质座椅上,等着排队叫号。
就那么一小会儿,便听到很多八卦与热闹。
东边的大娘拉着年轻小警察的手,说自己楼道里放着的电动车电瓶被偷了,可惜老小区,楼道里没有监控,还喊着“青天大老爷,给俺做个主吧,这杀千刀的丧了良心的东西,电瓶车也偷”……
西边的四个都是年轻人,有剃着光头的,有裸着胳膊露出大青龙纹身的,有染着一头彩色头发的,还有穿着个小吊带双手抱胸的,粗粗一听,似乎这四人都是朋友,纹身与吊带女生是情侣,但是女生与光头有一腿,纹身男又与彩色头发女生有一腿……
他再转头,不远处报案的人,说去旅游手机掉出租车上,但是联系不上司机的……
“小伙子,你怎么了?”
有个年轻的警察拿着小本本过来,“遇到什么事了吗?”
陈立冬见这个警察目不斜视,似乎也看不见自己肩膀上的圆球外星人,他轻轻叹了口气:“昨天有人半夜入室,站在我门外面。”
这话一出,年轻警察立马“啊”了一声。
不远处报案说手机掉了的大哥,也悄悄踱步过来,站的不远不近,够着头,眼珠子滴溜溜转。
“怎么发现的?来,做个口供。”
陈立冬乖乖跟着年轻警察背后,看见不远处的大哥一秒变换委屈神情,默默思考等会该怎么组织语言。
“周哥,身体好些没?”
“好多了。”
温和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陈立冬循着声音朝右侧看去,入目是穿着简约白色衬衫,看着有些高挺的男人。再抬头,对方有一张很俊秀斯文的脸,看着就令人心生好感。
“这是?”那位“周哥”开口问。
年轻警官三言两语概括:“报案的,说昨天晚上有人非法入室,正准备去录口供。”
“周哥,你要听一下吗?”
陈立冬又看了眼斯文男人。
怪不得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刚刚侧着身子看不太清楚,现在才发现他右胳膊受了伤,打了石膏,胸口估计也缠着绷带。
透过薄薄的衬衫,可以隐约窥见一点。
陈立冬进了问询室。
有人坐在电脑前敲字,估计是记录员。
陈立冬坐在铁质凳子上,左右看了眼。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警局,也是第一次进问询室,还怪新奇的。
“姓名、年龄。”
——“陈立冬,18岁。”
“现住地址?”
——“花园小区3栋1单元602.”
“联系电话?”
——“……没有。没有手机。”
问询的年轻警察诧异抬头,又若无其事低下头,开始问下一个问题。
斯文男人“周哥”靠在一边。
陈立冬和他对视了一眼,只能看到他很轻地扯着唇对自己笑了一下。
笑的还怪好看的。
“你说,昨天晚上,也就是3月12号晚,有人非法入室?你与对方碰面了吗?有记住他的样子吗?”
——“对。”
陈立冬没有隐瞒,尽早抓到凶手,对他是有好处的。
他与警察是站在统一战线的。
——“我昨天下午见过他,但他戴着帽子口罩,看不清正脸。我在一中学院路中餐馆里兼职,他昨天下午过来吃饭,掉了一个摆件在桌上,那是一块未成年人类的枕骨,厚度不足1CM,我当时跟餐馆老板也提了,将骨头放在了店里。”
“等、等等……”
记录员停下敲击的手。
年轻警察有点目瞪口呆。
唯有“周哥”,大面上还端得住,只是换了个姿势靠着。
年轻警察重复:“你是说,对方掉了一块骨头,而你,认出来这是小孩的枕骨……头骨的一部分?”
陈立冬点头:“对。”
“你怎么认出来的?”
“解剖书上有,我见过,应该八九不离十。”
嗯……虽然他与警察处于统一战线,但他还是说谎了。
愿财神爷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