泳池派对来到下半场,谢峤跟换了个人似的,套得比谁都准,喝得比谁都多。
赵昭还没见过他这一面,目光始终追随着谢峤的身影,离不开半点儿。
谢峤喝多了去洗手间吐,赵昭轻轻拍着他后背,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你也太拼了。”
“哥!”赵明粤猛地推开门,眼神在两人之间扫了个来回,“楼下有点状况。”
赵昭随手带上门,随手关上洗手间的门,“说。”
“那谁,粉毛在楼下,赶都赶不走,经理说砸了大堂两个花瓶。”赵明粤烦躁地扯了扯领口,他也不是没办法解决,主要是来请示一下他哥意见,“你管不管?不管我就用自己的办法搞定了。”
“你看着办。”赵昭回头看了一眼洗手间,“别闹出太大动静就行。”
赵明粤比了个ok的手势,“你收敛点儿吧,一天天的净给你收拾烂摊子。”又忍不住问了句,“这次是认真的?”
“就他了。”赵昭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这段时间如果有人找我,直接都打发了。”
“行。”赵明粤拍了拍他肩膀,“祝你好运。”
谢峤拧开花洒,任水浇在身上,恍惚间拨通了一串熟记于心的号码。
刚拨通那瞬间他就后悔了,但对方已经接了,声音有些意外,“喂?”
听到熟悉的声音,谢峤漂浮了整夜的心突然落了地,“在干嘛?”
方以程立马听出了不对劲,“你在哪?”
“我在......”谢峤脑子一片混沌,拼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在洗澡。”
“找我有事?”方以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之前没骂爽,想接着骂?”
“找你来分担我的痛苦。”谢峤压低声音,“你为什么不来?”
“你喝酒了?”方以程沉默了一秒,“地址发我。”
谢峤笑了,“你还真想来?”
“谢峤我没跟你开玩笑!”方以程提高音量又重复了一遍,“赶紧把地址发我!”
门外传来赵昭的阵阵敲门声,谢峤开始感觉一阵铺天盖地的晕眩,“没事儿,我只是不小心拨错电话了。”然后没给方以程反应的机会,迅速挂断了电话。
关掉花洒,谢峤打开浴室的门,冲赵昭笑了笑,“是不是快天亮了?”
“是。”赵昭上下打量着他,“我临时有个早会,忙完就回来,你在房间休息会儿,我吩咐他们不准打扰你。”
谢峤又问:“今晚还喝吗?”
赵昭往前亲了亲他额头,“你喜欢,今晚就我们俩。”他又补充了一句,“好吗?”
“好。”谢峤点点头,下一秒彻底晕过去。
等他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下午快接近傍晚了,赵昭应该回来看过他,床头柜上压着一张便签纸——“醒了告诉我,让人给你送餐。”
宿醉的头疼让他几乎有点下不来床,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走去浴室,热水冲了很久才让僵硬的四肢恢复知觉。
空中花园里,昨夜狂欢的痕迹已经被清理得一干二净,躺椅整齐地排列着,水面平静得像面镜子。
谢峤把小纸条攥在手里,盯着上面的文字看了好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
“我知道你很痛苦,我也是。”
“我们都在痛苦的深渊里,所以天生一对。”
“找你来分担我的痛苦。”
......
谢峤开始有点透不过气,熟悉的压抑和窒息感从胸口蔓延开来,像潮水一样包裹着他,他躺在地上,这样会让他好受些,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
等谢峤缓过来,天已经彻底黑了,他完全不知道躺在地上的那两个小时是怎么熬过去的,只有手臂上错落的掐痕提醒着他,又犯病了。
他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突然很想笑,赵昭说得对,第二天太阳升起,没有人会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只有痛苦是永恒的,从不会真正消失,但能选择麻痹。
他拨通了赵昭的电话,声音沙哑,“我醒了。”
晚上果然就只有他和赵昭两个人,他包下了整个餐厅,就因为谢峤一句“不想待在人多的地方。”
餐厅的灯光调得很暗,饭吃到一半,赵昭留意到谢峤的眼神一直飘向餐厅中央的白色钢琴,他放下刀叉,“小谢同学,能赏脸为我演奏一曲吗?”
谢峤有些犹豫,“我...很久没碰琴了。”
“但我想听。”赵昭勾起嘴角,“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你弹琴的样子。”
谢峤拿起方帕擦了擦嘴角,“那你想听什么?”
“弹你喜欢的就行。”
这话飘进谢峤耳朵里,像往事回响的闷雷在他心头炸开,他甚至抬眼看了几秒赵昭的脸,试图在赵昭带笑的眉眼里寻找熟悉的轮廓。
谢峤拉开琴凳坐下,他背对着光,修长的指尖悬在琴键上方,却迟迟没有落下,睫毛微微颤动着。
弹什么。
想弹什么。
弹你喜欢的。
谢峤垂眸深吸一口气,脑海里有了想法,他重重地叩击黑白琴键,急促的旋律倾泻而出,每一个音符都裹挟着难以言说的情绪,他在宣泄。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赵昭给他鼓掌,由衷赞叹,“弹得很好,很惊艳。”
谢峤回到座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胸口闷得有些生疼,“饭吃了,曲也听了,什么时候下半场?”
“这么心急?”赵昭有些意外地看着他,问道,“待会儿想去哪,兜风还是游艇?”
“不是喝酒吗?”谢峤有些机械地反复切着面前的牛排,“不喝我回学校了。”
谢峤精力充沛得让他有些意外,还好赵昭也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并不会觉得累,而且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迫不及待地想跟一个人确认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