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峤又问:“那她知道吗?”
“知道。”方以程轻轻地舀起一个云吞,“我说过我们是永远的朋友。”
“哦......”谢峤拉长了尾调,低头吃了两口面,又继续说,“不过你以后要是有喜欢的人,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可以帮你追。”
方以程闻言抬头,“不会的。”
谢峤没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不会什么?是不会有喜欢的人,还是不会告诉我。”
方以程说:“不会让你帮我追。”
谢峤啧了一声:“这么自信啊。”
“跟你学的。”方以程把碗里的云吞都舀到谢峤碗里,“快吃,不然面坨了。”
谢峤疑惑地看着他,“你不吃吗?”
“虽然饿,其实不太吃得下。”方以程用筷子挑起两根细面,“只是想随便吃点什么。”
“随便?”谢峤瞪大了眼睛,“你跟我说随便?随便跑大老远来到这儿,只为吃一碗云吞面,结果云吞都是我吃的,你只吃了面,信不信我抽你!”
方以程没忍住笑,“你再不吃面就真的坨了。”
“也就是你。”谢峤瞪他,“换做是别人,早就被我做成云吞了!”
方以程放下筷子,“我甚至有点饱了......”
“是你也不好使了。”谢峤冲他招手,“腿伸过来,我这就给你打折。”
“不了吧。”方以程拒绝,“真折了还得辛苦谢峤哥哥背我回去。”
谢峤无语,“卧槽,还真是!”
......
方以程寒假又去英国,经历了一个学期的朝夕相处,谢峤站在机场安检口外,看着方以程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拐角,突然感觉有点舍不得。
像是被猛地抽走了一部分什么。
幸好寒假每天都很充实,光是大扫除就花了整整一个星期,又陪爸妈去了几趟商场购置年货,挑选给爷爷奶奶的新衣服和保健品。和往年一样,今年也是在大伯那边一起过年。
就算有八小时的时差,他和方以程也能无障碍聊天,只要不是在睡觉,方以程总会在半小时内回复他,无论他发了多无聊的东西,哪怕只是个新收藏的表情包。
谢峤特意嘱咐他这次不用再花心思买那么多礼物了,随便买点逛街看到的小玩意儿就行。
方以程听进去了,小玩意儿又买了两大袋。
视频聊天的时候他展示给谢峤看,谢峤突然皱眉。
方以程问他:“怎么了?”
谢峤说:“工艺品就别买了,指不定它们老家都在义乌,别整半天出口转内销了。”
方以程拿起一个大笨钟摆件研究了一下,顿时愣了,“......还真是。”
屏幕另一头,谢峤的嘲笑声很无情。
“放这边吧。”方以程把它摆在书桌上,“别浪费我行李箱配额。”
年味一天比一天浓,大伯家在郊区,鞭炮烟花管制得比市区宽松,小孩们追着摔炮满大街乱窜,冬日凛冽的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硝烟味,给人一种热闹又寂寞的感觉。
大伯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菜刀在砧板上哒哒作响,谢维明在门口贴春联,温岚青抱着胳膊站在院子里指挥。
巷子口偶尔“噼里啪啦”炸响一串鞭炮,爷爷奶奶在门口跟邻居寒暄:“今年儿子回来过年不?”
谢峤躺在客厅玩手机,对着满桌年货咔嚓一张,发给方以程。
「蟹老板」:你那边是不是挺冷清的?
「X」:确实安静,不过超市里上了春节限定款巧克力,印着福字。
「蟹老板」:......就这?
「X」:作为他们的目标客户,明知道是智商税,我还是斥巨资买了。
「蟹老板」:好吃吗?
「X」:不好吃,齁甜。
年夜饭桌上,大伯兴致勃勃地开了瓶珍藏茅台,谢峤又随手拍了饭菜的照片发过去。
“跟谁汇报呢?”大伯笑得一脸八卦,“哪个班的小姑娘?”
“朋友。”谢峤把手机放回兜里,“男的。”
“以程吧?”温岚青给他夹了块红烧肉,“英国过年多冷清,肯定无聊坏了。”
奶奶突然插话:“我还怪想这孩子的,怎么不叫他留下来跟我们一起过年。”
爷爷慢悠悠地盛汤,“人家要陪妈妈的呀。”
“说是这么说。”大伯给谢峤倒满了酒杯,“小峤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人?”
谢峤犹豫了两秒,点了点头,“有。”
“啊?”温岚青愣住了,“怎么没听你说过?”
谢峤说:“我都十七了,过年就十八了,有个喜欢的人很正常,总不能喜欢一个报备一个吧,又不是真谈上了。”
谢维明笑道,“对对对,青春期的孩子,有点春心萌动是很正常的事,但要注意分寸,别影响学习就行。”
“只是有一样。”温岚青强调道,“如果真的谈恋爱了,不许瞒着我。”
“不谈。”谢峤摇头,“我玩暗恋。”
谢维明跟着摇头,“这点随你妈,表面洒脱,背地里心思比谁都重。”
温岚青闻言挑眉,“随我有什么不好的?”
“来,大家干一杯吧。”大伯举起酒杯,“又一年了,祝爸妈身体健康,小峤学业进步,我们全家平安喜乐,万事胜意,日子越来越好!”
“干杯——”玻璃杯碰得叮当响。
窗外,年三十的烟花腾空“砰”地炸开,照亮了半个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