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的!一定可以!”苇思航苍白地回应着,“含晦,你叫含晦!坚持住!我会想办法过去找你!”
含晦像是苦笑了下,低低应了。苇思航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灵坟之外,还有即将诞生的“新世界”的阴影,同时也在挑战着她的理智。
她早已失去了一开始的乐观,他们还能活着,意识清醒地从这里出去吗?
通讯又一次断掉了,苇思航站在原地,出了一会神。和含晦短暂通话的功夫,陆萌也检查完了所有隔间,此时一脸便秘,嘟囔着:“没看到哪里水管有漏水啊,奇怪,那声音从哪儿来的……”
滴答,滴答,滴答。
那声音仿佛钻进人的耳朵眼,滴落在人绷紧的神经之上,让人十分烦躁。
陆萌转身,猛地对上洗手台的镜子,又大叫一声。
“我去!”
苇思航被那一声惊叫拉回思绪:“怎么了怎么了?”
陆萌心有余悸地抚着波涛汹涌的胸口,仇人一样指着占据了洗手间一面墙的镜子,这时苇思航也想起来了。
那面照不出人像的镜子,实在是太诡异了。
陆萌的惊吓没持续多久,很快,好奇代替了胆怯,竟直接上手去摸。
镜子里空无人影,上面留下一个陆萌的指印。
苇思航自从知道“她”其实是“他”之后,看着陆萌的心境便有了一丝变化,看他煞有介事的摸了半天,倒是消解了不少之前的恐怖氛围,不一会,她自己也燃起好奇心,跟着伸出手去。
更令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苇思航的手径直穿过了镜片,仿佛那里什么都没有。
她一惊之下缩回手,镜子上却出现了她刚才穿越过去的摇晃的手的影子。
难道说……
苇思航和陆萌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中看到震惊。
“镜子的另一侧……通往哪里?”
滴答,滴答,滴答。
难道说那声音,来自镜子的另一侧?
*
凌晨时分,天空还是一片漆黑。
办公园区附近的街心花园,路灯从远到近,连成一条发光的珠链。一个人影从空无一人的办公楼里缓步走出,在花园的小径上漫无目的地逡巡。
此时亮着灯的保安岗亭,值夜的保安王叔抬了抬眼睛,看见那道身影,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虽说附近也有加班的,但通宵到这个时候的也不多见,再过几个小时就又要上班了,不抓紧时间睡觉,在附近闲逛,吃饱了撑的?
按道理来说,作为一个负责任的保安,他现在应该马上把屁股从座位上挪开,出去询问情况。如果是可疑的流浪汉,应该当场劝离……但是吧,夏夜的晚上,岗亭里小风扇吹着,犯懒是人之常情。
王叔换了个姿势,翘着二郎腿坐着,旋开一罐清凉油,用掌心把药膏抹在太阳穴上提神。他头痛啊,想睡,可又不敢睡,刚才就犯了一会瞌睡,梦到死人啦,怪物啦,漫天的洪水和没有防护的楼顶,吓死个人了!
再一抬眼,那个人影果然不在了。他就说嘛!肯定是他老花眼,看错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他再过几个小时就能交班了。
……
陈青拐过一个弯,岗亭便看不见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下楼来走一走,下意识又走到了保安岗亭附近。
今天晚上值班的不是梁栋。
又想起他了,心里传来些微的刺痛。
他几乎已经想不起,他们上次最后一面的情形了,假如当时知道,那就是最后一面……
没关系,梦里还有一个梁栋,只属于他的梁栋,现在正在等他完成了一切,回去找他呢。
他刻意拐到楼后面,头一次离得这么近,看着自己工位外的风景。
那棵快枯死的树,像一个被烧死的人;一根铁管愣愣地朝天支着,看起来满腹心事。
他站在那里,仰头朝着四楼的窗户望去,好像和另一个忧伤的自己隔空对视。
不出所料的话,他将会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