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一起去打羽毛球,你记不记得,他穿了一双三叶草的假鞋,笑死我了,买不起也不能买假货啊!我最看不起这种人了……”
遥远而模糊的回忆……
苇思航再一晃眼,瞳孔地震。
鞋子上的Logo赫然是四叶草!
难道刚才是她看错了?
“苇姐,你在想什么呢?”身边的小晴毫无察觉,还在努力找话聊。
周围黑黑的,心里毛毛的。
“你说,那个徐总不会突然出现吧……”她左顾右盼,漫无边际的黑暗像是有什么东西随时都要跳出来。
比如,传说中的终极boss。
“没什么,别怕。”苇思航只得安慰小晴。
既然说起徐振。
“你觉得徐振是这个梦魇的主人吗?”苇思航道。她大概也是疯了,问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我?”小晴果然意外,“我也不太清楚啊……不是你们说的吗……”
苇思航不语,小晴鼓起勇气,又道:“还是说,苇姐你想到了别的什么人选?”
“那倒没有。”
小晴亮着星星眼:“苇姐,你对人真好,我觉得你现实中应该很多朋友吧?”
苇思航不禁失笑:“还行……”
“现在都流行上班搭子,苇姐你也有吗?”
苇思航想了想:“之前有个小姑娘,算吧……是我公司后辈,一开始是我开顺风车认识的,我们正好住的比较近,后来有一段时间,就经常一起上下班。我后来说免费让她坐我的车,她不听,还是一直坚持要付我车费,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
“那她也在这个梦里吗?”
苇思航摇摇头:“不在。她几年前就辞职,回老家结婚了。”
小晴笑:“原来这样子。”
苇思航把话头抛还给她:“那你呢?你有没有上班搭子?”
小晴却摇摇头:“没有。我都是一个人。”她顿了顿,“也不是,我还有梁栋……”
她话没说完,两人都愣住了。
苇思航提前看过角色“肖晴”的资料——鉴于公司很多同事她都不太熟悉——21岁,刚毕业,入职不久还没过试用期。可是眼前这个“小晴”非彼肖晴,演员本人怎么会和另一个角色“梁栋”有交集?
小晴也反应过来,很快做了一个鬼脸:“哎呀,估计是回四层了,我又入戏太深。”
原来如此。
“电闸怎么还没修好?哎呀,腿麻了腿麻了……”小晴想站起来,起身到一半,表情扭曲。
苇思航跟着她站起身来,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这是要干嘛?”
“苇姐,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小晴扶着苇思航,顺势在她掌心捏了一下,狡黠地冲她一笑,呲牙咧嘴的样子显得很青春,倒是莫名让苇思航想到一个人。
*
苇思航和小晴坐着聊天的时候,一直听到含晦和尉迟龙鸣在耳麦里通讯的声音,含晦一路指挥着尉迟龙鸣前进,听上去进展的还蛮顺利。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两人的声音停止了。
“喂?含晦,听得到吗?”
“农民哥?喂?”
苇思航按下通话键,那边传来杂音,没有人回复。
出什么事了?苇思航皱起眉头。
一旁的小晴朝她投来询问的目光,苇思航冲她点点头,小晴会意,屁股下面传来机器重新启动的轰鸣,盖过了耳麦的电流声。
好消息,她们坐上车了。
只是这一次,苇思航坐在副驾,由小晴驾驶着一辆双人座清洁车,下方安装的吸尘器正在欢快地运作,精神抖擞地用轰鸣声昭示着周围它的存在。
这是小晴的杀手锏,在苇姐和农民哥两个看起来很能打(?)的出现之前,她就是靠着这辆装备精良的清洁车在楼内横行无忌。
刚才小晴带苇思航去的地方,其实是这楼里每一层都有的清洁间,看到里面放着的可观数量的装备,苇思航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这算什么?值日生福利吗!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装备党?
小晴冲她不好意思地笑:“我本来不想让农民哥知道来着,他估计又要问东问西……对不起。”
提到尉迟龙鸣,估计是想到他一去不回的事了,便有点抱歉。
苇思航忙宽慰她:“没事。又不是你的错。”
有了清洁车的存在,她们在楼层内的行动方便了不少,安全感大大提升。
她们甚至找到了应急手电筒!苇思航人在副驾,手动打灯照亮小车前往的道路。
灯光扫过,地上残留的血痕和尸块惨不忍睹,很明显,不久前这里经过了一次屠杀。
好消息,她们坐上车了。
吸尘器强大的吸力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将地上的血污统统清理干净,功效如同特殊道具——后经小晴证实,确实是那样。苇思航看着咋舌,恐惧似乎也被强力的吸尘器吸去大半。
果然世界上的一切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
她另外的担心——比如这无法掩盖的噪音,会不会吸引邪灵的注意?跟小晴说了,小晴回以高深莫测的微笑:“恰恰相反。”
就像森林里的狮子,从不惧隐藏自己的行踪,小车自带一定威慑功能,一般邪灵听到这个声音,反而会绕道走。
她们先是经过了卫生间,看到门口竖起的“正在维修”的标识,推测卫生间已经跳转,计划一切顺利。
那是在又经过一片死寂的办公区,快要抵达茶水间的时候。
“啪”地一下。
眼前一花,像是上帝在眼前打了个响指,说,要有光。
于是来电了。
她们所在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茶水间的全貌。
这里放着几排桌椅,平时除了接水,中午和晚上也是员工们用餐的地方,类似一个小型餐厅。
一条条惨白的白炽灯挂在头顶,显得周围格外空旷。
一个身穿红色套装的女人站在几排桌椅中间,看上去已经在那里有一会儿了。
她的长发遮住侧脸,正低头专心地切着什么。
太好了,切的是蛋糕——看清她手上的东西,这个发现让人意外暖心。只因除此之外的一切让人如堕冰窖。
白色纸盘在桌上整齐排开,透着一股陈旧,仿佛存放了太久的纸钱,蛋糕倒是雪白的,像新鲜的腻子,红色的瓤大概是草莓味。那女人又切下一块,放在盘子上,手里不小心沾上了红色的果酱,被她贪婪地送出口中。
口红抹出轮廓,艳丽的口器里,一条干瘪的触手代替舌头,极快地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