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王爷看,在下如何才能自证清白。”江寒聆定定地看着章王,心平气和道。章王的癫狂世人皆知,平日里,听了章王的名号都要绕道走。江寒聆看此情状,猜到眼前之人是章王,明白自己一介草民与王爷争论无益。
“自然是要搜身了。”章王说。
江寒聆在桌下将拳头握得发白,抿紧嘴,目光投向主位看戏似的言容璟。余光扫过大公主,大公主事不关己,举杯轻啜了口酒,优雅宛若仙鹤,连眼都不往江寒聆这边瞧。
沉寂片刻,言容璟发话:“那就搜吧,藏绯。”
难以置信,言容璟要在大厅广众之下搜身,江寒聆又气又恼,死死盯住言容璟,对方玩味的表情让江寒聆恨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言容璟不仅不给言肃微面子,也不给他自辩的机会。这样的羞辱,过去十八年来,江寒聆从未感受过。
藏绯款步上前,悄声道了句“得罪”,两只手便搭上了江寒聆的腰身。藏绯说话明明又轻又软,却像刀子在割他。
两张昳丽容颜靠近,宛若一幅艳图。藏绯解了江寒聆的腰带细细察看,削葱手穿梭,玉佩也碰在一块,丁零当啷,好听。言昭明颇意味不明地看着,旁人的目光也聚过来。这些目光压得他抬不起头,他想推开藏绯夺门而逃。
“回王爷,回殿下,江寒聆身上没有玉坠子。”藏绯垂眸道。
“查仔细了,衣服里不是还没查吗?”章王依依不饶,觉得藏绯没查清楚。藏绯迟疑地瞧了眼言容璟,后者不言不语。
又道了声“得罪”,藏绯手搭在江寒聆前胸,指腹下的皮肤抖个不停,滚烫,但他听命于人,即使生出不忍,也要硬着头皮做下去。
视线模糊,江寒聆因此看不清藏绯的手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伸进衣领去。江寒聆已是衣衫不整,再深入,怕是要......
无数双眼睛,鬣狗般紧盯着江寒聆红透的脖颈,墨发凌乱垂落,遗憾看不清江寒聆的脸。江寒聆感到一阵晕眩,恍惚中听到一阵响声。
“站住!”耳畔是东宫侍卫严厉的喝止声。
江寒聆循声望去,有个背光的熟悉身影,还没看清,眼前便一黑,头上罩住了个厚重的东西。那人的声音也很熟悉:“请殿下宽恕臣擅闯之罪。”
头从斗篷里伸出来,江寒聆才见到归无月的脸,宴会厅外面全是东宫侍卫列阵,他怎么敢闯进来。
言容璟发难:“既知擅闯,罪加一等,何来宽恕之说?”
“臣是怕太子清誉有损,”归无月说,“今日宴席是为了祝贺皇上龙体痊愈,宴席有变,恐皇上大怒,责问殿下为何要让外人参加。”
归无月的话掷地有声,言容璟一时还真找不出话来驳他。捏紧了扇骨,言容璟说:“归无月,你今日怎么不在父皇跟前当差?”
“臣刚交班。”归无月答。
“刚交班,不回你府上,跑本宫这来做什么?”
“江寒聆对臣有知遇之恩,是他带臣来都城,令臣得以窥见天颜。”
言容璟表现出明显的不悦,仍不罢休,藏绯悄悄拽了拽言容璟衣角。本打算给言肃微的下马威被搅黄了,偏偏此人正得父皇器重,罚不得,骂不得。
“臣在殿外听得章王爷怀疑江寒聆偷窃,臣以项上人头担保,他绝不会做出此等下作、可耻、可鄙视之事。”
探究疑目早已转移到归无月身上。皇上为何要提拔归无月?此人从何而来?皇帝为何如此倚重?这些无从知晓,丝毫风声都未走漏。归无月宛如一瞬间出现在皇城,由岌岌无名至人尽皆知,跃进皇帝眼里,成为心腹,一切都来得如此简单迅速。
一个是东宫太子,一个是皇城新贵,观众和戏台子都齐全了,正等着看这台戏怎么唱下去。
半晌,言容璟问章王:“现已搜过江寒聆身,皇叔可还有疑虑?”
章王突然聪明起来,察觉到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像是收到什么信号似的:“既然没有,就算了吧。”
没等言容璟发话,归无月急切地抢先回道:“王爷宽宏大量,明察秋毫。”高帽一戴,就不好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