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既然是闲聊,就得有来有往,我先说,”苏明月作认真思考状,然后悠悠开口道,“我喜欢幽默且温柔,细心又真诚的人,最好毒舌点,能跟我同频的,有话聊,偶尔斗斗嘴、做做饭、逛逛街之类的,做些恋人日常会做的事。”
苏明月说的这些,其实是按照陈觉的性子说的,事实上,她说起这些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是这段时间里她与陈觉相处的点点滴滴,她不免有些激动,“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喜欢……”陈觉突然改口道,“这个问题以后再告诉你,早点休息吧,你今天也累了,明天还要去相亲。”
苏明月看出了陈觉的故意掩饰,她没有追问,反正他迟早会有一天装不下去,主动向苏明月表露他的心思,于是苏明月说道,“好吧,那你也早点睡。”
那头淡淡“嗯”了一声,等待着苏明月挂电话,突然又听见一声极轻的呼唤传来,他连忙将手机贴近耳边,然后他听见苏明月说,“晚安,陈觉。”
他的手一紧,站在水泥路边的一处树下,伴着微风,昏黄的路灯映照下斑驳的树影,风移影动,摇曳不止,他抬起头,看见不远处的屋子四楼不一会儿灭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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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苏明月听见闹钟响,梦魇随即被闹钟温柔而有力的音腔震碎,化作白光消失,苏明月迷迷糊糊掐掉闹钟,抓抓凌乱的头发坐起来,机械地开门往洗手间去洗漱。
几分钟后,她重新回到房间,在她的床侧,是个镶嵌在墙上的桌柜,以前苏明月就是坐在那里梳头,她其实还没睡够,但为了速战速决,她说好今天要与林青竹碰面,所以只好早点起来。
她艰难睁开眼睛,在桌上摸来发圈将头发尽数扎起,又去找护肤的面霜,挤出一点在手上,她对着镜子就要往脸上摸。
可是就是这样一眼,把苏明月吓得连带着椅子往后退,因为着急,她险些摔到地上。
镜子没有倒映出她的脸。
苏明月大口地呼吸着,心中的恐惧骤然涌现,甚至比她被困在梦魇无法逃离时还要惊恐,她按捺不住狂跳的心脏和急促的呼吸,就像下一秒她会再次深陷深渊。
为什么会这样?
纵使苏明月吓得几乎晕厥,可她仍然控制不住地靠近那面镜子,镜子能照映出它身后的白墙,但无论苏明月如何仔细看,它都照映不出自己。
苏明月瘫坐在椅子上,手足无措之时,她又听见了一阵闹钟声,闹钟声在整个房间回响,苏明月看见眼前之景再次崩塌,而她再次从床上睁开了眼。
她呆呆地望着隔着蚊帐的天花板,不敢动弹,生怕她再次经历一遍刚才那样诡异的事,她突然想到了自己曾经看过的一本书,里面说到梦境与现实时说过这样一句话,“当你发现梦境与现实的界限在逐渐淡化甚至消失,你就该想到这样一个问题,你真的从梦境中醒来了吗?”
枕边的闹钟在一遍一遍地回响,苏明月抬起自己的手,在上面狠狠掐了一把,是痛的,她强撑着坐起来,拿来手机看,早上八点整,页面上响着的也的确是她设置的闹钟。
所以,刚才那是梦中梦。
在梦里,苏明月前半段梦境中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清晰,苏明月不仅能够走出深渊,凝视深渊,甚至彻底逃离了深渊,她沿着那条路不停地跑,不停地跑,直到渐渐看见人烟,看见熟悉的建筑。
那是桃花村的景区。
而根据方向推算,困住她的迷宫,正是当时在山顶时,陈觉给她介绍的那片停止开发的废弃工地。
在那之前,苏明月从未去过那个地方,却被那个地方困了几年之久,她更加坚信,这或许是命运在暗示她什么,否则她无法解释这样的现象。
而相较于之前的梦魇,这一回苏明月的梦又发生了巨大的改变,那便是刚才的梦中梦,她不免多了另一份担忧,如果虚拟和现实给她造成混乱,致使她无法分辨,那就意味着,或许在某天她会沉溺在美梦中,再也无法醒来。
“这都是什么事啊?草!”苏明月烦躁地拍着脑袋,将脑袋埋在支起来的膝盖之间。
正怀疑人生,这时房门被人敲响了,随即听见苏妈的声音传进来,“明月,起了没,刚才六姑说青竹等会儿就过来,你得起来收拾一下呀。”
苏明月提高音量,烦躁应道,“知道了,马上来。”
她重新爬起来,小心翼翼靠近床边的那面镜子,拿过来,咽咽口水,眼睛眯成一条缝,鼓足勇气,才将镜子缓缓转过来。
看着镜子里照映出顶着鸡窝头的自己,苏明月顿时松了口气,她只好将刚才惊悚而短暂的经历抛在脑后,重新起来洗漱,换上简约日常的T恤和宽松牛仔裤,简单将头发卷成丸子头,然后下楼。
吃过早餐,苏明月半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玩手机,苏阳还没起,苏妈就在絮絮叨叨,不过念在今天有客人,她也懒得去催苏阳了。
她又对苏明月说,“青竹估计半个小时后到,他老家也在溪北村,不过现在他在外面发展,有稳定工作,还买了套自己的房子,条件还算不错,你好好相看,如果满意就进一步发展看看。”
“对了,昨天说青竹加你了,但是你没通过,有这回事吗?”
苏明月有气无力道,“有。”
“那你赶紧加一下啊,等会儿青竹可能约你出去玩,你正好相处看看他人如何,比如有没有话题聊,他舍不舍得为你花钱。”
苏明月腹诽,她又不是没钱,才不稀罕指望别人给她花钱,但为了应付苏妈,她只好装作听进去了。
她半死不活似的,敷衍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