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一场游戏是……”
江自明并没有把话说完,显然是知道了答案。
“就是你的第一场游戏中的第三次。”
郑逍云静静看着眼前的人,眼眶悄然泛红,手不自觉地抬起又放下,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满心满眼里是对江自明遭遇的心疼与愤然。
江自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着:“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如果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呢。”
“你真的能忘得了吗?”郑逍云直直地看着对方的眼睛,他对江自明很了解,表面看上去风轻云淡,可内心全然不同。江自明也并不善于撒谎,尤其是对着自己的时候,更是漏洞百出。
“只有那么一点点没法忘记,但仅限于对于江自明的同情而已。”
江自明知道全部用假话骗不了郑逍云,他太了解自己了,自己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丝语气,每一个动作,早已被他记得清清楚楚。所以,他只能使出自己常用的一套骗人方法——真假参半,亦真亦假,才能让人难辨真假。
郑逍云的眉头舒展开来,语气也软了下来:“那是他的命,又不是你的,如今他已经死了,活下来的你应该好好地活着,而不是去同情一个已死之人。”
江自明勾唇一笑,轻“嗯”一声,他知道郑逍云信了自己的话。
“可如果,那就是我的命呢?”
郑逍云被他这冷不丁冒出来的话吓到了,赶紧捂住他的嘴,眉头又紧紧拧起,急切道:“呸呸呸,这话可千万不能乱说,要是笑脸有心,是真的会以这句话为灵感去设计下一次游戏的。”
他说完后,心有余悸地往周围一看,发现没有类似于笑脸的物品后,才松开手,重重地松了口气。
“有那么吓人吗?”
“当然有,虽然现实中不可能实现,但设计成游戏笑脸还是很乐意这样做的。”
“反正是拨乱反正,只要最后能活下来,其实也没有什么的。”
“拨乱反正吗?我的‘正’,最后不就是死吗?”
郑逍云想到死亡,心脏像是被一千万根钢针插着,每一次跳动都带着剧痛,呼吸也变得沉重又急促,像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
郑逍云不是害怕死亡本身,毕竟他在15岁时就已经自杀过。他真正恐惧的是与江自明阴阳两隔,再也见不到所爱之人。
江自明苦笑一声,用力地抱住郑逍云,“我的‘正’,跟你一样。”
“什么!你最后的结局为什么会是死?”
郑逍云听到这句话时,反应比刚才还大。他的死已是命中注定,可江自明又为什么会走到那个地步?
“我们所处的那条世界线才是真正的‘乱’,因为笑脸无意间抛下的骰子,改写我父母的命运,同时也改变了我的命。我才幸免于难,成功活过了18岁,而我真正的命,跟另外一个是江自明一样,会在18岁那天被父母亲手推下暾暮山。”
面对这必然的结局,江自明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语气轻得不像是在谈及自己的死亡,反而像是在跟别人闲聊起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我们所处的世界线是错的。”郑逍云对这件事情感到非常震惊,他之前并不知道这件事,一直以为那条世界线才是‘乱’。
“我之前也弄反了,才会在第一次游戏中输给了笑脸。”
“不对,两条世界线都是‘乱’,笑脸误导了你。”郑逍云只愣神片刻,紧接着脸上的茫然瞬间消散,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原本紧抿的薄唇微微张开,“之前我在另一条世界线做游戏的时候,收到过这样一条指令,正是拨乱反正,于是我杀了李岁澜,可这条世界线中的她却活得好好的。”
“所以你才说另外一条世界线是‘乱’,只不过这两条世界线在乱上面不同而已。”
听完郑逍云的解释后,江自明脸上的困惑瞬间消散,露出柳暗花明的恍然。可仅片刻,江自明的眉心又拧成了死结,语气染上一丝惆怅,“那‘正’又到底是什么?笑脸又是如何来评价‘正’与‘乱’的?”
“这两条世界线最初的模样,没有经过任何改动的模样。”
“笑脸到底对这两条世界线改了多少?它真的不怕玩崩吗?”
“就算是玩崩,那也是笑脸的事情,我们眼下该关心的,应该是我们的‘正’和‘乱’。”
郑逍云心中隐隐觉得,自己的‘正’或许不是以割腕自杀的方式潦草地结束自己的人生。
“我的‘正’没什么好说的,我自己已经见过了,还体验了不止一次,死在18岁那天是我必然的结局。”
江自明的语气仍是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你再好好想想呢,第一场游戏时,笑脸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你的游戏任务真的是拨乱反正吗?”
郑逍云想起自己多次被笑脸坑的经历,也是忍不住劝道。
“笑脸的确没有直接跟我说过,但我所接触到的游戏内容都跟拨乱反正有关,无论是偷走黄金,还是杀死江自明,这不都是拨乱反正吗?”
“不对,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不能用结果去证明结果,而应该用条件推导出结果。”
“条件?结果?江自明愣在原地,原本放空的眼神突然一滞,下一秒,脸色微微泛白,手指用力地按压着太阳穴,感觉脑子里像是被塞进了无数炸弹,砰砰接连爆炸。”
他脱力地瘫坐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抱住脑袋,恨不得把自己的脑子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