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比我还重要吗?”
郑少康没撒手,低沉的问,声音就在赵哲玄耳边,很沙哑。
年轻力壮的被饲养者攥着饲养人的手腕,把人拉近,然后低下脑袋,亲昵黏糊的埋在饲养人小腹撒娇。
郑少康时不时就要来这么一出,赵哲玄很习惯了,但又被他禁锢的有些不舒适,于是揽着他的背拍了拍,无奈着说:“怎么又要撒娇?”
又语气正经起来,说:“是真有事,老师要我去给学弟妹们上一节指导课,一个上午就能结束,下午……还得去个地方。”
郑少康其实没在仔细听,赵哲玄体温整体偏热,像个暖和的火炉,他侧脸紧贴着男人的小腹,喉结唇角几乎亲昵的贴上皮肤,嗯了一声,说:“玄哥又要扔下我。”
声音有些狗音,委屈。
被控诉的家长顿了下,然后仿佛下定决心,道:“要不然……你和我一起去?”
越想越是个好办法,男人声音积极,更温和下来:“正好带你去尝尝我学生时常去的食堂,有家窗口阿姨手艺很好。”
他难得有些孩子气,玩笑道:“手也不抖。”
赵哲玄很溺爱郑少康,因郑少康总是叫人心疼,譬如现在。
郑少康凶、坏、但又很敏感,他一直没说过自己的不安,直到今天才带着玩笑似的语气说出来。
赵哲玄忍不住反思,或许正是因为自己什么也没告诉过他,所以郑少康才会敏感多疑,一直怕被丢下。
赵哲玄揽着比他还高了小半个头的孩子,揉了揉他刺手的后脑勺。
这么近的距离,仿佛呼吸几乎都交融了。
郑少康有一瞬间要融化,但也只是一瞬间,眉眼便清晰锐利起来。
胜利者说:“哥,我想跟着你,你去哪里我都想跟着去。”
又舔舔牙齿,说:“哥,我今晚能不能和你睡?”
赵哲玄手掌动作顿了下,有些好奇,毕竟郑少康再怎么爱撒娇,也不妨碍大多数时候他看起来都很冷冽,不太像是与大人亲昵的分享自己领地的柔软孩子。
但这会儿冷冽又凶恶的犬却甩着尾巴,萎靡的贴着他撒娇:“张老板也有哥,他总和我讲都是和他哥一起睡,兄弟感情很好,哥,我也有哥。”
郑少康长腿长胳膊,很老实,乖乖蜷着长胳膊腿侧身贴着男人的肩头,等他回答。
赵哲玄发现自己没办法拒绝,于是无奈垂下眼,说:“好,但床不够大。”
孩子说:“够了。”
恰恰好够了。
赵哲玄小时候倒是经常陪刚来福利院的小孩一起睡,但自上高中住校后就已经很多年没和人同床共枕过了,不过他只踟蹰了一瞬,和衣躺平在床侧,给郑少康留出了大半空间,郑少康果然不再像偶尔看上去那么防备冷冽,开始更亲近他,侧着高高大大的身体,鼻梁要亲密的贴着他的肩头,呼吸沾染的赵哲玄有些热,房间温度似乎有些高了,让人浮躁,但郑少康好像很满意,呼吸很快平稳下来,赵哲玄于黑暗中感受到身侧蓬勃的□□,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郑少康迷迷糊糊的蹭他肩膀,低哑叫哥,很依赖的声音。
再怎么样,郑少康也只是一个刚刚有家人的十几岁孩子,于是赵哲玄拍了拍郑少康的肩头,也平稳睡过去。
赵哲玄清晨醒来时,第一反应是热,第二反应便是浑身酸麻,难以动弹,呼吸仿佛都黏滞了,像梦里跑了一场马拉松。
罪魁祸首一改昨晚入睡前贴着他的乖巧模样,肌肉结实的长腿夹着家长的身体,胳膊搂着他的肩膀,骨节弯曲着,似要抓到他的肉里,牢牢将人扣着,扎手的脑袋就贴在赵哲玄兄长的胸膛,每一次呼吸,热气都恰好喷在巧妙的位置。
赵哲玄呆了一秒,尴尬的按住压在身上的臂膀,试图起身,那只骨节分明、很有力量的手掌却一下扣得更紧了,赵哲玄被留下痕迹的力道抓得皱了下眉毛。
郑少康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他眼皮薄,瞳孔外浅内深,低敛时下三白眼,看着很凶。
赵哲玄怔忡的看他,一下觉得有些陌生。
郑少康那双凶恶的眼睛却很快苏醒过来,瞳孔仿佛都变圆润了,褪成无害的模样,他自然的凑过去,同时手臂一拉,家长就晃悠着被拖到身前。
郑少康真像只大狗,温存的贴他脖子,头发扎得赵哲玄有些无奈,郑少康说拉就拉,他现在低着头,身体还往前倾,眼前就是少年人胳膊上饱满的大肌肉块,鲜活又真实,郑少康还在他耳边撒娇,喊哥,磨得赵哲玄耳朵痒,叫郑少康起来,人也不起,只做听不见,黏黏糊糊的和他亲昵。
于是赵哲玄只能就这个诡异的姿势,点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快七点半了,回赵哲玄母校坐地铁都要一个小时,赵哲玄也不能再溺爱下去,动作温柔的拍拍压在身上的八爪鱼:“小康?”
“小康,还要不要去。”
男生从鼻腔中哼哼了声,沙哑的讲:“哥,你哄孩子呢?”
赵哲玄看着他分明线条冷硬的侧脸,觉得反差大得有些好笑,声音放低了点,唤:“七点半了,你还和我一起去吗?不然在家等我。”
他声音实在温柔,听起来讲理又高知,和郑少康的无耻下 作丝毫不沾边。
郑少康懒洋洋的抬眼,盯着他,眼睛逐渐变得不那么清澈,然后他胳膊一勒,原本就被他揽着后背的赵哲玄自上而下的被压下来,郑少康甜腻的顶着男人的胸口,吃惊的脸,一字一句的说:
“我当然要和你一起去。”
“玄哥,”
声音比动作更腻。
但赵哲玄没时间注意他的腔调了,因为除此之外,还有个更明显的东西开始活跃起来。
同是男人,赵哲玄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男人轻咳了声,提醒的拍弟弟结实的大臂臂膀。
“小康,快起来,压到我了。”
郑少康装听不见,长腿并不介怀的大喇喇敞着,略凶的眼皮撩着看盯人,低沉沙哑的告状:“哥,你凶我。”
天地良心,是谁在凶谁。
赵哲玄的好脾气也被黑说成白的郑少康梗到失语,无奈的看他一眼,得了空,赶紧抽身下床,语气尽量装作自然的说:“快起来收拾,一会儿要来不及了。”
郑少康像没吃饱的饿狼,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听他催。
赵哲玄一看就气血很好的模样,早起时不洗也皮肤白净、眼尾淡红,唇瓣发粉。他大概不知道,他说话会偶尔漏出的舌尖,粉红鲜嫩,是很想叫人纠缠的勾住缠绵,勾出涎水的颜色。
郑少康道:“好。”。
他嘶了声,撸了把头发进卫生间,半天没出来。
赵哲玄已经收拾整齐,想叫他,又不好开口。
好在大半个小时后,人终于出来了,看着是清醒了。
刚洗漱完的男生看着清爽得不行,一米八八的大个子,宽肩窄腰,公狗腰线,眉眼英朗,低着头看人时又很乖。
但他打开浴室门便想往人身上贴,赵哲玄眼疾手快,连忙伸出胳膊挡住。
于是被挡住的男生压下眉角,如丧考批,阴沉又可怜的看他,拉长声音讲:“哥,你不心疼我?”
“和哥一起睡觉特别舒服,是我睡过最好的一天。”
郑少康眼角有些发红。
馋的。
赵哲玄竟然穿了一身西服,米白的,看着像棉料,顺滑、服帖的贴着他的皮肤,里边是件裹住锁骨的薄衫。他好漂亮,手臂夹着一份文件夹,连头发都把刘海撩上去,露出饱满的前额,像块刚打磨好出世的璞玉。
郑少康红着眼盯人,如狼似虎。
可赵哲玄没看出来犬的异状,有了早起那件事,他总归是不太自在,对上郑少康时也就没有像以往一样直白的与他对视。
郑少康毕竟还是火气旺盛的年纪,赵哲玄能理解,但也有些尴尬。
又被郑少康一番话弄得心软,于是沉吟着说:“行了,多大年纪了还撒娇。”
郑少康却不依不饶了,根本不软乎只显凌厉的眼望着他,仿佛要尽力睁成惹人怜的狗狗眼似的,抓着他的胳膊要个肯定:“哥,以后和我一块睡吧,床都给你,我就睡一边。”
赵哲玄顿了一下。
他踟蹰着,显然是不大愿意。
郑少康低垂的眼冷了一下,但他拉长语调,开口却是哭腔,喊:“玄哥--”
他好像一贯擅长可怜,与硬汉的脸和身材全然不同,但总是很有用的让没有任何防备的赵哲玄备受震撼,想他年纪小,又父母早亡,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下来,无奈的看他,拍拍他的手臂哄道:“好,快收拾吧,不然真晚了。”
郑少康舔了舔犬牙,笑得爽朗帅气:“哥,你对我真好。”
赵哲玄能说什么,只能看着阳光帅气的弟弟无奈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