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洗手间路上,江归夏总算从有猫了的兴奋走了出来,还挺好奇问:“你老公那朋友在追谭欢?”
谢与月点点头,“肯定是这样,他那小心思太明显了,估计也是为了追人才跑来当志愿者的。”
江归夏在脑海回想了下那两人的一举一动,“我看他们似乎对彼此挺熟的,也不像才认识的样子。”
“这我就不清楚了,等我回头问问闻叙,他说不定知道点什么。”谢与月对着镜子重新扎了下松散的马尾,然后转头看着江归夏,语气十分正式地道,“江大王。”
江归夏擦着手上的水,抬起头,“怎么了。”
“恭喜你!要做妈了!”
江归夏一愣,脑回路不知怎么就临时拐了个大弯,“你怀孕了?”
谢与月也愣住了,“啊?我没怀我没怀,怀什么怀。我是说,恭喜你再也不是没有猫的野人了!想好给取什么名字没?要不等会吃完饭,我们直接去欢欢姐机构那接猫吧,你肯定都迫不及待了。”
“对对对,待会就去。”江归夏被她提醒了,“这样我就能立刻摸到我的小猫了。名字的话,嗯……还没想好,待会路上我再想想,得取个响亮点的。”
两人在洗手间里磨磨蹭蹭了好一会,这才重新回到了餐桌边上,重新吃起了饭,和谭欢商量着待会吃完饭能不能直接去机构接小猫。
谭欢思索了下,“可以啊,我跟你们一起去。它第三针疫苗还没打,正好待会我给它打完了再接回去,这样你也能少跑趟医院。”
林隽在一旁听了,问谢与月,“嫂子,你司机还在这等着不?没有的话,我载你们一起去吧。”
谢与月摇摇头,“他去吃饭了,估计没那么快。欢欢姐,要不你也一起吧,省油费,正好我和夏夏路上也能问问你养猫的事。”
面对她那双亮盈盈的眼,谭欢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答应了。
等到了机构,谭欢领着江归夏去看猫,顺便抓到操作台上打疫苗,谢与月和林隽则慢了一步,走在后头,中间隔了挺开的距离。
“林隽哥,你早上要和我说的是什么?”从早上知道的时候,她就惦记到了现在。
林隽也记着这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闻叙之前推了他一把,让他有理由说服自己去找谭欢,现在他也想投桃报李。
他双手环在胸前,问道:“问你个问题,你觉得闻叙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与月思考了一下,答得认真,“很柔软吧,虽然有时候比较刺。而且他挺有自己的坚持的。”
林隽低低笑出了声。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闻叙这么喜欢她了,这样也好,也不用担心接下来的一番话白说了。
“我的看法跟你差不多,闻叙这人,有时认真有时吊儿郎当的,很多事都不怎么上心的样子,但说实话,他性格天生就挺敏感的,又或者说是共情能力强吧,同时又是个理想主义者,精神洁癖挺严重。”
林隽偏了偏头,回忆起了过去。
“我高中才认识的他,他那时的性格,怎么说呢,算不上多讨喜。按他妈爱说的,就跟个冻硬了的臭石头一样,可放我来看,那就跟山竹一样,外面的壳够厚够硬够黑吧?里面的果肉够软够白够甜吧?他这人就这样。”
这点,谢与月是认同的。正是因为这,她才会被闻叙吸引,在他的身上,她感受到了一种十分纯粹的存在。从意识到这点的那一刻,她就心甘情愿地走进了闻叙的世界。
林隽是个天津人,一旦敞开了话题,并且有个捧哏在,就能滔滔不绝了。
“之前有次,我去他家,偶然跟他哥聊过。其实闻叙上高中前挺外向的,爱玩,会来事,朋友一招呼一大堆。对于太敏感的人来说,朋友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听他哥说,后来他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人内敛了,也不跟以前那些朋友往来了。”
“我接下来要和你说的这事,按闻叙那性子,我估计他这辈子都不会和你说。但是,我觉得挺有必要告诉你的。”
“你们办婚礼那天,我也在场,其实我感觉得到,你当时不怎么开心。可闻叙也是真的喜欢你,要不然以他的性格,别说什么口头婚约了,就算摁在断头台上,也不可能跟你结婚。”
“后来有天,闻叙找我喝酒,他喝醉后跟我说,结婚那晚你也醉了酒,当着他的面说你讨厌他,说和他结婚是因为你只能这样选了。你说他伤不伤心?估计也是因为这,他有些患得患失的,那天还问我说,要是你恢复了记忆,你们关系会变吗。”
林隽说得口渴了,捞起放茶几上给客人准备的矿泉水,手拧开来,“跟你说这些,是觉得你们都结婚了,坦诚沟通很重要。别跟我一样,犟着一张嘴,白白耽误了那么久。”
“林隽哥,谢谢您。”谢与月看着他,郑重地朝他点头,“祝您早日追到欢欢姐。”
林隽正喝着水,听到这,险些被水呛到,手背擦了下嘴角,扬起眉笑道:“行,借你吉言。”
两人刚聊完没一会,江归夏就提着个宠物航空箱过来了,为了防止小猫应激,箱子上盖了一层布。
她还顺带买了几袋机构这边用的粮食,方便给小猫过渡换粮。
见该办的手续都办得差不多了,谢与月和江归夏也告别了两人,带着小猫回江归夏的家。
第一次到新家,小猫有点怕生,偷偷观察了她们好一会,谨慎地盯着俩人类,趁机飞一样地钻进了沙发底下。
谢与月笑了下,问江归夏道:“夏夏,想好它叫什么名没?”
“就叫周六吧。刚好今天就是星期六。而且以前还上学时,我最喜欢就是星期六,别提多舒服。”
“好听!”谢与月冲着沙发边的方向喊,悠悠地喊,“周六儿——”
小猫还得时间适应,她们也没把它抓出来,让它安心地潜伏,她俩则捣鼓起了小猫的各种东西,用心布置着。
差不多要五点时,谢与月没在江归夏这继续久留,直接回家去了。
刚到家,她手机响起了铃声了,不知道怎么的,有点心慌。
其实她今天一整天的感觉都不是特别好,有些胸闷,她以为是昨晚没睡好,没太在意。
可这电话一来,就跟猛地拨了下心上的琴弦一样,整个人都突然一激灵,涌上不太好的预感。
她看向屏幕,是许庭嘉的来电。
自从和闻叙谈开了后,知道他不乐意,她就很少和许庭嘉联系了。现在突然打过来,不会真的是有什么事吧。
她呼一口气,刚接通了电话,便听见对面带些焦急的声音。
“小与,闻叙在你那吗?他今天有没有和你联系?”
“还没,他去出差了,说是今晚回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既然这样,那我就先……”
她打断了他,“庭嘉哥,你别瞒我了,这么突然,到底发生什么了?”
知道瞒不住她,许庭嘉索性说了实情,“我有个在那边的朋友,他跟我说早上看到有人受伤,很像闻叙。后来还给我发了别人拍的视频,确实很像他。我给他和宋助打电话都打不通,别的人也联系不上。你先别急,说不定现在是在回来的航班上,开了飞行模式。”
许庭嘉肯定还隐瞒了一些消息,谢与月能感觉到,她怎么能不急,心都到嗓子眼了,“你那朋友还有别的消息吗?”
“暂时没有,他只是路过看见,我已经让他帮忙找人了解情况了。”
挂了电话后,她六神无主地拿着手机,先是不报希望地打起了宋助和闻叙的电话,果然,全部都打不通。
她等了一会,等不住了。她要立刻去到机场,买一张去他那的机票,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闻叙肯定不是简单的受伤,要不然许庭嘉不可能这么着急。
谢与月深呼一口气,手有点抖,整个人都是僵的,脑子也非常混乱。她不敢去细想别的可能,却又控制不住地想起,她爸爸盖上白布的那一刻。
她拳头握起,指甲插进了手心肉里,留下弯弯的月牙印,身上无意识地冒了层薄薄的汗。
谢与月咬着下唇,声音都是抖的,打电话联系她的司机,让立刻带她去机场。
她什么东西都不收拾,打算就这样走,快开门时忽然想起得拿身份证,就又上楼去拿。将身份证放在衣袋里,很快地踩着楼梯下楼,她有些急了,到最后几阶时没踩稳,整个人直接从边缘溜了下去,跌在了楼梯前的地上。
这个时候,她已经有些害怕了。她手撑着地,站起来,眼眶不知不觉地发酸。她还是焦急,整个世界都是吵闹的心跳和呼吸声,也不管身上被摔得多痛,快步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门外的天光乍然泻到了她的脸上。
她抬起头,院门正敞开着,院外停了辆车,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车旁。深秋的风悠悠吹起他额前的发,再漫过远处天边,是如火色的炽烈晚霞。
他看过来时,一切喧嚣骤然失了踪迹。
她朝闻叙奔去,紧紧地抱住他。
“这么想我吗。”他带着些笑,跟风一样悠悠地拖拉着调子,“我也没走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