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腹肌。
“又不是不给你看,昨晚不就给了吗。”闻叙嘴角上扬,矜持地抬了抬下巴,“睡觉时就算了,会着凉。”
再聊了几句,谢与月一看时间也不早了,得洗澡准备睡了。
等她洗完回到卧室,瞧见闻叙手里拿了一叠纸质文件。
她有些讶异,在这之前,他从不带和工作有关的材料进卧室,就算有事情要处理,也会去到书房。
总感觉闻叙对领域有着严格的划分,这个空间该做什么,那个空间该做什么,要说古板也不是,用守序来形容应当更合适,跟执掌天平的大法官一样。
看到她进门,他把资料在桌上放好,说道:“我今天让人查了查你小叔。”
他工作已经够忙了,却还是操心起了她的事。谢与月环住他的腰,而后才看向资料。
“时间比较紧凑,有不少信息是缺少的,目前来看,主要有两大疑点。一是当年的遗嘱,见证人一共有两个,一个是村委主任,另一个是一名律师,任怀安。你说的律师是她吗?”
谢与月看向他指着的文件,认真点点头。
“行。我和妈妈要到了遗嘱的复印件,你可以看看,除了你姑姑的小额分配外,主要有三名受赠人,孟女士、你,还有谢晓荣。股份大多都分给了谢晓荣,除此之外还有些零零散散的。整体看上去勉强算合理,但实际上,分到你和妈的这部分资产,有部分已经严重贬值了。”
她猜测着道:“分到我小叔的那些,都是有升值空间的?”
“差不多吧。所以有一点能肯定,这张遗嘱被动过手脚。任怀安说的证据,估计跟这个有关系。”
“那第二个疑点呢?”
“第二个暂时没查到实质性证据,算是我的推测。当年爸贷款了两亿,投资了沃兰生物。这家公司四处融资,五年前因为员工操作不当起了一场大火,随后创始人唐惠生卷款跑到了海外。”
为了让谢与月更好理解,他尽量让自己表达得更为通俗易懂些。
“沃兰生物爆雷后的第九个月,你小婶的弟弟到广东开了一家实缴资本8000万的工厂,生产两轮电动车。而在开这家公司前,此人经营着一家小规模古玩店,还有一个名义上资助病重儿童的基金会。这两个,都是极为常见的洗钱手段。”
谢与月知道这事,因为她爸贷款两亿,后来银行找上了门催款,为了还款,她妈把房子卖给了小叔。
“所以这件事,可能和我小叔也有关系。”
闻叙嗯了一声,扯着嘴角,“你这小叔,主意很多。”
“……他以前对我很好的,有时爸爸工作没空,他还会特地来带我和谢曼出去玩。还有过年的时候,我们两家一起住在老房子里,等到年二十九那天,我们就缠着他给买烟花,他总会给我们买很多很多。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样做?仅仅只是为了钱?”
她的难过几乎要化成实质了,整个人像朵阴郁的蘑菇,头顶翘起来的碎发都耷拉着,头顶聚了片乌云,酝酿着就要下雨。
他将这朵的蘑菇揽进了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发,说道:“四年前,我毕业回国,去了公司投资部。”
“在那里,我遇见了个和我同年入职的员工,应届硕士。我们相处得挺来的,他不仅人聪明,还很有耐心,不浮躁,是个很有理想和底线的人。”
“后来我正式接手了公司,把他当成了心腹来培养。可就在前些天,有人举报他受贿。那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他私底下和某个元老勾结在了一块。那时我也在想,为什么?只是为了钱?那他的理想呢?”
他垂下了眼,语气有些淡,“仅仅是四年时间,就能改变一个人。而谢晓荣二十多年前就在公司里了。其实商场上的诱惑真的挺多,到了个一定的位置,总有人会对着你点头哈腰,将你当作祖宗来看,被捧着久了,整个人就容易发胀,只会想着要更多,非常多,永远都不会满足。”
谢与月闷闷的,心里也明白,“其实他早变了,爸爸的离开只是一个契机而已。”
两人一时间都沉默了,没说话,任由整个世界都安安静静的,唯有思绪的线在这片小小的天地里纠缠。
过了好一会,他勾起了垂在她肩上的一捋头发,在手指上打转成了个戒指模样,又道:“就算这样,曾经的他们也是真的。”
在这件事上,闻叙很难安慰她什么,再怎么说出花儿来,都改变不了眼前的事实。可听到他这么说,她多少好受一点,好像这样就能够将现在的小叔和过去那个亲切的长辈分割开来。
这天晚上,谢与月彻底失眠了。
看她睡不了,闻叙干脆也不睡了,本来想找部电影来看的,又觉得她应该看不下去,干脆陪她聊起了天。
这两人真正熟了之后,聊的话题都乱七八糟的,东一扯西一扯,从两人刚认识的那几年,聊到了闻叙在公司都遇见过些什么样的事,再聊到她在长白山住的那段时间。
到后面,她几乎困得都说不出话来了,贴着他,短暂地忘了那些让她失落的过去,只记得此刻漫天袭来的困倦,以及化在佛手柑香里的让人放松的安全感。
她还没彻底陷入睡意前,拉了拉他的衣袖,迷迷糊糊地说:“闻叙。你以后还是会提携你看中的人吧?”
他笑了笑,“当然。”
谢与月满意了,嘟囔着句“就算诱惑再多,我还是相信会有人一直保持初心的”,就真睡着了。
-
隔日早,闻叙的闹钟还未响起,谢与月的闹钟就先响了。
她一个激灵,抓住闻叙的手臂,摇醒了他。
对上他充满困倦、没睡醒的眼神,她神色郑重地道:“我买了验孕棒。”
“是这样的,我月经一直没来。”
闻叙还困着,正欲重新闭上眼,可等到彻底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整个人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本来耷着眼皮的,现在全睁开了。
这下,醒得不能再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