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太好了。吓坏我了都,看到你现在这样,我是真的开心。”江归夏擦着眼,涕泗横流地说着,“当年家里出事后,你面临了很大的压力,而且那时还伤了腰,伤得挺严重的,不能跳舞,就消沉了好久好久。”
那时她遇到的事情太多,竖起了高高的一道墙,就连江归夏也爬不过去。后来她们各自工作,各自忙碌,聊天见面的次数便越来越少,曾经年少知无不言的过去仿佛成了泡影。
“完了,你这样一哭,我也要跟着哭了。”说着,谢与月眼眶一酸。
江归夏忽然伸手抱住她,两人就这么抱头痛哭了起来,到后面不知道怎么又笑了。
到了晚上九点多,谢与月舍不得人走,还想留她一块睡。
“算了,你老公今晚不是还要回来吗,我挨你俩中间当个电灯泡多尴尬。”
“那下次,等他什么时候出差好几天,我就喊你来,或者我去你那睡也行。”
恭送了江大王,谢与月有点累了,洗完澡就早早睡了,也不知道是晚上几点的时候,她隐隐约约感觉有人上了床,身上冒着叫她安心的味道,便一如既往地朝他靠近。
混沌的睡梦里,她得到了一盏油灯,提起来,那灯里豆大的火苗摇摇晃晃的,赶走了潜伏窥视的黑暗。
顺着油灯微弱的光往前望去,她看到了爸爸,衣服整洁如新,浑身透着玉质的微光,望着她的目光尤为平和温暖。
直到几天后,她都依然记着梦里那一幕,拿着笔摊开日记,一字一句地告诉二十四岁的自己,爸爸来看我们了,他说他为我们而骄傲。
这些天闻叙公司又有事,很忙,总是夜里才回家,早上时间一到又上班去了,两人都没什么时间见面,只有晚上睡意朦胧的拥抱。
她在睡梦中感觉到他到来时,就会抬起头,眼睛也没睁,全凭感觉地亲一亲他,有时候亲到的是下颌线,有时候是喉结,或者锁骨,胡乱亲了一通后,就钻进他怀里继续睡觉,也不管他什么反应。
就这样过了一周,她收到了来自齐导的通知,她被选上领舞了。
她人还在舞团呢,一听到这消息,当即点开闻叙的会话框,兴奋宣布这个好消息。
谢与月:[我被选上领舞了!]
谢与月:[我是领舞诶!!]
谢与月:[是领舞!!!]
收到这三条自带语音效果的消息,闻叙轻笑了声,揉了揉眉梢,从繁重扰人的工作里短暂找回了神,靠着椅背看着消息,指尖在手机侧边摩挲了几下,眼里泛上星星点点的笑意。
闻叙:[恭喜,我们家的大领舞。]
很快的,她发来了张表情包,一只笑脸嘻嘻的黄色小猫,肥嘟嘟的,也不知道哪里找来的。
他熄灭屏幕,看了眼时间,大致预估着未完成的事务,决定今天早点下班。
重新投入工作前,他给家里阿姨打了个电话,让她提前烤好蛋糕胚。
等到谢与月下午下班回家时,她眉眼冒着再明显不过的笑,连换鞋子进家门的动作都显得飘忽忽的。
以为闻叙今天依旧没回来吃饭,她哼着开心的小曲。她就记得副歌部分的歌词,来来回回地唱着那几句,剩下的都随意胡乱哼哼。
她乘坐着开心的泡泡,到了餐桌前,嘴里哼着的声音顿时停了下来,目光疑惑地看着桌子上一个意料之外的存在,还特地凑近瞧了瞧,而后警觉地抬起目光,扫视了周围一圈。
也没人啊。
那桌上这个漂亮小巧的蛋糕哪儿来的?闻着是柠檬味的,波浪状的蛋糕面洒了星子一样细细的柠檬屑,还放了片切得薄薄的青绿色香水柠檬。这种小蛋糕,她可以一口一个。
谢与月想了想,走去厨房瞧了眼,同样没见到人。
她有些纳闷,给小蛋糕拍了张照,想发给阿姨,问问是不是她做的。
还没来得及把消息发出去,她突然听见楼梯方向传来的动静,便立马蹿了过去,见到了闻叙。
她站在楼梯下方,惊喜到杏仁眼都圆了,“你今天不用加班了?”
“暂时忙完了。”他看向她,随口般地说,“给你准备了点吃的。”
“那个蛋糕?我看到了,好漂亮。”
他难得矜持地应一声,两人到了桌前,她重新掏出了手机,认真地又拍了几张照,而后拿出勺子,假装要往自己嘴里送,又突然送到了他嘴边。
顶着她满是期待的眼神,他慢条斯理地把小小一块咬进了嘴里。蛋糕胚是阿姨按照他给的配方提前做的,加上他刚刚调配的奶油,清甜。
看他吃了,她这才给自己也舀了一勺。入口的味道非常熟悉,刹那间,她抓到了这种熟悉的源头,就在十七岁时,她也曾吃到过一样味道的柠檬蛋糕,好吃得她现在都还记得。
谢与月放下勺子问:“话说怎么你也买了这个,是你哥推给你的?”
“……也?”闻叙目光顿住。
“就之前,我在你家借住的那段时间,你哥也给我送过这个。到底是哪家的?我忘问他了。”
他眯起眼,语气幽幽地问:“他哪天给你送的?”
察觉到他语气的变化,她谨慎地思索着回答,“有次我脚扭伤了,评比荷花奖时没发挥好,结果公示的那晚上,你看我难过,带我出去吃了烧烤。第二天你哥不是刚好回国了吗,就那天。”
那天许庭嘉休假回国,她和他聊天时说起了这事,下午就在自己房门前看到这蛋糕,小小个的,旁边还有一张画了个笑脸的卡片。
听她这一通说完,闻叙扯着嘴角,没说话。
谢与月小心地瞧着他,心想这位醋王不会又吃醋了吧。
过了会,他摸了摸鼻子,忽然说:“那是我送的。”
“你送的?”
他眉毛微抬,腿也懒懒往前伸着,“有问题?”
谢与月又看了他一眼,诚恳地回答:“是有点。你当时不像是会送我蛋糕的人。”
“当年那顿烧烤我白请你吃了是吧。”他将蛋糕挪到自己面前,撤回了一个礼物,“你别吃了,现在归我了。”
“那不行。你的就是我的,这是夫妻共同财产。”
她说着,勺子叉一块,又往嘴里塞了一口。抬眼看到他写满无语的神色,她又笑了,明明嘴上还沾了点奶油,却故意恶作剧一样地往他嘴上亲。
没想反倒被他逮了个现着,他低头含着满是柠檬奶油香气的唇,寻着这味道又深入了点,大约是带了点报复的意味,齿间轻轻咬着她唇上软肉。
他有颗牙还挺尖的,咬上去时的存在感还不小,只是终究没舍得用力,到最后又成小情侣间卿卿我我的那套。
明明都被亲得都有点腿软了,她却还强撑着故意问:“蛋糕好吃吧?”
“还行吧。”他说着,忽地抬起手去捏她冰凉凉的耳垂,再捏多几下,她耳朵自发地腾起了热意,都粉了。
“好啦,我现在知道是你送的了。”闹也闹完了,她软下声,哄起了他,“我们家闻叙天下第一好。”
“……肉麻。”他有点嫌弃,却不知怎的,心里头的气就这么悠悠地自己消了。
她转头又吃了口蛋糕,“你就跟个刺猬一样。”想摸还不行,扎手。
“行,又骂我。”
她没管他,自己反倒琢磨了起来,“刺猬的刺到底刺不刺呢。”
他想了想,“没摸过。挺刺的吧。”
谢与月点点头,“那你其实而已改个名,叫作闻刺。”
闻叙:“……难听。”
她不管,拿出手机来,当场把闻叙的微信备注改成了“A闻小刺”,她怕他抢她手机改回去,没敢给他看到,改完就立马熄了屏。
她还依旧惦记着那家店,“所以这到底是哪家店做的?你把联系方式或者地址推我吧。”
瞥了眼鬼鬼祟祟捣鼓着手机的她,他环起了手,心不在焉地说:“朋友做的,得看他心情。”
“好吧。”她脸上立马写上失望。
见她这样,闻叙突然就想坦白是自己做的,又觉得这似乎听上去太喜欢她了。于是他偏过头,“如果你想吃,就告诉我,我问问他。”
她这下又开心了,低头拿着勺子,还不忘问:“请问您那位伟大的朋友会的甜品多吗?”
闻叙思忖着,表情有点认真。
“应该……会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