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进酒小说网

繁体版 简体版
将进酒小说网 > 点击清空记忆 > 第34章 第 34 章

第34章 第 34 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每次见着明玉这女儿女婿,她都得恍神个几秒,过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看什么偶像剧。这俩生得太出众了,完全就是拣着漂亮的来长,气质也是尤其好。

大姨伸手拿起放椅上的手机,圆润的手点了两下屏幕,戏曲顿时暂停,四周安静得只剩零星几声蝈蝈叫。

大姨正想说话,一只黑得肚子鼓鼓的蚊子叮上了手臂,她大掌一拍,蚊子命丧当场,只留下一撇还新鲜的血。她拿纸巾擦了去,嘴里念叨道:“这鬼天气,找打!”

“小与小叙,你俩来看明玉啦?”大姨将纸巾团成一团,将纸巾丢进垃圾桶,“可惜咯,来得不是时候,明玉一个多月前就出门了,说是约了几个朋友,要周游全国呢。这年轻人精力就是好,我就不一样,现在不如年轻时咯,走个十来公里就累得膝盖打颤的,不成,不成。”

谢与月笑了下,“罗姨,我妈她有说去哪儿吗?”

“说是先去趟云南,住个把时间,把附近都玩够了,再琢磨下一趟去哪。对了,她走之前给小与你留了点东西,就放家里头呢。”

罗姨从包里翻出一圈叮铃响的钥匙来,领着两人穿过弯弯绕绕的植物园,到了一栋小楼跟前,先开院里的防盗门,再开里面的密码锁。

这里地处乡镇,孟明玉名气大,住在这边必须在安保设施上费一番大功夫,暗地里还装了个全屋智能监控报警系统,再聘请了在这从小长到大的罗姨帮忙看门,这几年来过得挺安生。

再说说这位罗姨,按那些七弯八拐的关系来算,还跟谢传平沾亲带故的,算是看着他长大的。

她早年做的是杀猪的行当,每天一大早就支着个摊卖花花白白的猪肉,价格算不上便宜,胜在新鲜实在,谁家都爱往她那儿买,日子红火得很。

只是后来,她丈夫出门买菜时遇见了个酒驾的,那人死踩着车子油门,一下就带走了两条人命。

丈夫去世后,她没有二婚的想法,独自把俩小孩拉扯大。大儿子高中读完就没读了,跑去上海打工,小女儿爱读书些,考去了上海那边的大学。

如今这家里就剩她自己,她干脆也不杀猪了,来孟明玉这里当起了门卫兼保安,一当就是五年。

这些都是在机场休息室等待时,闻叙和自己讲的,谢与月其实没什么印象了,她记忆恢复得有限,只想起了一小部分的事。

孟明玉出门有一个月多了,罗姨时不时就来打扫一下,屋里还干干净净的。

“你们先坐。明玉说她留着的东西,要等你自己来了再给你,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怕被什么虫子老鼠的糟蹋了,给藏到书房里锁了起来。”

罗姨说完,转过身就上了楼去拿东西,谢与月打量着四周,这里布置得挺简单空荡,桌上放着个花瓶,插着朵鲜嫩的红色花朵,估计是罗姨摘来的。

闻叙一路过来都没怎么说话,到这后,他拿出藏在桌底下的茶盘,还有一对小杯子,烧了壶水,倒进杯子里放凉,看上去对这里很是熟悉。

谢与月转了圈回来,“怎么没瞧见沐沐。”

当年孟明玉要来这边住,谢与月怕她一个人孤独,也怕她想不开,便让她把沐沐也一起带走照顾。

沐沐这只猫,天生胆子大,就爱各种探索新地盘,到了这边之后,领地又大了不少,都不知道得有多开心。

闻叙站起来,跟着她又在一楼找了圈,没瞧见猫影,便到客厅的柜子里拿了一盒冻干出来,边走边摇。

这是沐沐的最爱,它耳朵灵敏,一听见冻干的声音,不管在哪个角落里玩着,准会冲出来讨吃的。

他摇了一会儿,罗姨从楼梯上下来了,她中气十足地道:“小猫不在这,它跟着明玉一起出门了。”

罗姨手里捧着个A4纸那么大的扁盒子,小心地把盒子放到茶几上,“明玉说这盒子的密码你知道的,就你们家最常用的那个。待会留下来吃个饭不?我去买点菜。”

“罗姨,不麻烦了。”谢与月摇摇头,“我们待会就走,明早还得回去上班。”

“那成。你俩慢慢在这坐,我呢就继续看门去。”

罗姨一走,闻叙也没拿着盒冻干四处摇了,屋里回归安静,谢与月拿起盒子翻来覆去地看着,迟迟没去打开那把密码锁。

她坐在沙发上,将盒子抱进了怀里,她有点心不在焉,和闻叙说:“你知道这个密码是什么吗?”

“是什么?”他端起桌上的水杯,滚烫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了,便送到了她嘴边,她都几个小时没喝水了。

低头就着他的手喝了点,她又道:“你肯定猜不到,是我爸手机号后俩位,我妈手机号后两位,还有我的后两位。这密码我们家都爱用,有时候会倒过来,反正来来回回就那些数字。”

他把杯子放回了桌上,往沙发背上靠了靠,若有所思,“那我们也设个类似的,你上附中的学号还记得吗?你学号的后三位,加上我的后三位,以后我俩对暗号的时候,也能说‘就我们家最常用的那个’。”

他这暗藏着安慰的心思,谢与月哪能听不懂,她笑了下,手摩挲着盒子的那把锁,“我学号后三位是114,你的呢?”

“934。”他顿了顿,“114934。”

谢与月也跟着重复地念了一遍,这串数字念起来韵律独特,一下便能记住。

她迟迟没敢打开盒子,心里没什么勇气,低着头,又问他,“闻叙,你以前有什么很遗憾的事吗?”

“有吧,挺多的。”他将插在花瓶里的那朵小花拿了出来,轻轻扫去表面的尘灰,“我两边的爷爷奶奶都过世得早,要想认他们的样子,只能靠照片,就连关于他们的事情,也都是从我爸妈口中听说的。所以和老一辈相处是什么感觉,我从来都没体会过。”

“还有的话,也挺遗憾没能早些认识我两个好友,遗憾我最喜欢的那位作家没有把书写完就走了。不过,最遗憾的是选择了出国读研,如果能再选一次,我会留在P大。”

“为什么?是在那边受歧视了吗。”

“这倒没有。主要后来才发现,有些事情,比去那里留学更重要。”

谢与月低着头,没继续问下去,他则是出神地瞧着手上这朵轻颤颤的花,一股无形的风停滞在胸腔。

留学那两年,他和谢与月很少联系。那年他厌倦了他爸无止境的催婚,连过年都不曾回国,直到谢传平办葬礼了,他才得知她家出了事,请了两天假匆匆赶回国参加葬礼。

若说有什么能让他遗憾一辈子的事,大约也就这么一件了。

那天是没有雨的阴天,整个天空都是蒙的,满眼望去的人几乎都是黑白两色,有些人手里拿着束□□,是这场子里唯一鲜艳的色彩。

孟明玉伤心得连站稳都难,捧骨灰盒的事,便只能落到了谢与月身上。

他很少见她穿黑色,那天她被装进了沉重的黑,手捧盒子,脊骨清瘦,艰难地撑起一方塌下来的小小天地。

他站在旁边,总感觉天上下起了雨,他该撑起一把伞的,可等他抬头去看时,一滴雨的踪迹都没有,依旧只是绵绵的、闷闷的阴天。

葬礼结束后,他找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她,想说的话太多了,可话到了嘴边,最后也就只化作了一句,“……节哀。对不起。”

“你和我说对不起做什么。”她嘴角扯着笑,可眼睛却像是在哭,“别担心,我没那么脆弱。”

他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安静地陪着,都没说话。又过了一会,她忽然仰起头,袖子抹过眼,湿润润的一片。

他兜里揣着手帕纸,抽了一张出来,递给了她,而后还是一阵沉默。

也在那时,他有种想留下来的冲动。可他身上还背着个群狼环伺的家业,无论如何都停不下脚步。而且,他也没有身份留下。

就那样安静地坐着,一直到有人过来找她,他只能留下一句“有什么要帮忙的,随时和我说”,而后就离开了。

指腹不小心被红色花带刺的枝干扎了一下。这花的刺很小,不怎么尖,连皮都没扎破,却叫他从遗憾中回了神,朝旁边的她看去,她正在动手解开密码锁。

他收回目光,将手里那朵孤单的花朵放回了花瓶里,借口要出去透透风,起身长腿一迈到了院子。

院里的花正开得热闹,岭南的十月便是如此,说是秋日,更像是夏末。

114934。

此刻,阳光正热烈地停在花上。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