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下午要一同布置怀愔的住处,是以今日去长嫂那边就晚了些。
卢氏正逗着怀珹,一见到令宛急呼呼地走进来,转头朝陶氏笑道:“六弟妹果真说得没错,令宛哪像你二嫂嫂,倒像是自家那个最是淘气调皮的小妹。”
语气揶揄又爱怜,让陈圆圆不禁红了红脸。
陶氏也笑着看过去,只见令宛今日梳圆髻,着一身豆绿色云纹妆花褙子,面容虽娇艳鲜妍,可神态还是一副稚气未脱的样子。
她忽然想到了娘家母亲同她说的话,母亲说:“一个女子若嫁了人,越活越小,脸上时不时出现天真烂漫的神态,那她必然嫁的人极好,嫁的人家也极好。”
陶氏才嫁入沈府时也是有这些神态的,可随着沈六爷的仕途越走越顺,她觉得自己心境也变了,这样的神态也越来越少了。
“大嫂嫂莫要再打趣二嫂嫂了,您看,她脸都红了。”陶氏按下心中惘然,招呼令宛过来坐。
她很好奇,沈二爷如此位高权重,为何令宛从未担忧过?她就不怕,二伯逢场作戏后带回来几个如花美眷么?
近来妯娌间闲谈无外乎围绕棠姐儿的婚事、狄女婿家的动向、京中各府的内院八卦。
在说到狄女婿爹妈已经明确来信告知沈棠将会在京中完婚,完婚后并随夫君去任上时,陶氏用胳膊肘抵了抵令宛的手,眨了眨眼。
那眼神就是在说:你瞧,我之前说得没错吧。
长嫂速来性子稳重,但狄氏夫妇的这个决定还是让她面上一喜。
她也是有女儿的人,知道女儿嫁入这样被公婆看重的人家是何等幸事,便微笑道:“之前令宛还在想把京郊那几亩果园折算成现银陪嫁给棠姐儿,如此一来,倒省事了。”
陶氏心中一凛。
沈府因沈老夫人还在,是以四兄弟都还没分家,府中由长嫂主持中馈。
自古大家族嫁女,家族内都有明确的银钱规定,像棠姐儿作为二房的庶女,嫁妆的大头份额自然由公出。
而小头的部分,则是由做母亲的从自己嫁妆里额外补贴和家中其他伯婶压箱。
按理说,她这位二嫂作为续弦,只需要象征性的给一点即可。
而陶氏没想到,令宛才嫁过来不到一年,对这个继庶女竟如此大方,一出手就是京郊的地契。
京郊虽不比京中寸金寸土,可京郊的园子那也是一价难求,何况还是果园这样长收益的产业。
陶氏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正在品尝桂花糕的令宛,她扪心自问,若日后沈六爷有庶生子女,她是万万做不到这个份上的。
“早上去和母亲请安时,听说你让怀愔住到你那里去了?”待令宛吃完,卢氏替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
不挑食的样子让卢氏想起了自己远嫁的女儿沈芙,眼神不禁一软,心里暗自发笑,这丫头连口味都和芙姐儿一样,也爱吃吴妈妈做的桂花糕。
“嗯。”令宛轻轻擦擦嘴,昨晚一事,旁人怎么看她,她不在乎。
可长嫂和陶氏,令宛不想她们对自己有误会,便也没打算瞒她们,于是便一五一十地说起来。
期间只见长嫂眉头越拧越紧,中途还让房中伺候的丫头都出去了,只留卢氏身边的贴身婆子吴妈妈随侍。
二人听着令宛从怀愔身上的伤说到她打了怀珉几巴掌时,双双露出吃惊的表情,不过陶氏吃惊之余,心中还有一番快意。
去年怀珉同怀珹顽,就因为怀珹年纪小不懂事抓了堂兄的弹珠,怀珉就差点弄瞎怀珹的眼睛。
若不是六爷当时极力拦着,她也恨不得冲上去好好教训这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