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自己是个陌生人。”
霍延毫不客气下达逐客令:“出去,别再让我看见你。”
祝莺来强忍脾气,再次把中药碗递给霍延:“行,你喝了药我就走。”
“你讨厌我没必要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霍延不领情:“用不着,我身体好得很。”
祝莺来“嗯”了一声,不咸不淡地回应:“喝醉的人也爱强调自己没醉。”
“你在讽刺我?”
“我说错了?”
祝莺来隐忍的情绪在眼底掀起波澜,咬字不受控制咬得更重:“霍延,你的记忆因为车祸产生了缺失,我是你缺失的那个部分。”
“缺失这部分记忆对你的生活无关紧要吗?你想不起我,也不愿意想起我,是吗?”
霍延冷呵一声:“少装无辜,我出车祸还不都是你害的。”
祝莺来错愕地问:“什么叫我害的?”
霍延:“如果不是你跟我闹分手,逼我飞过去找你,我那天早上应该去公司,而不是机场。”
“我什么时候让你来找我了?”祝莺来一头雾水,“谁跟你说的?这都没有的事。”
“是是是,都是别人对不起你。”
霍延头疼得厉害,没心情跟她争:“赶紧走,看见你就烦。”
祝莺来发红的眼眶在霍延的余光里一晃而过。
霍延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重重拧了一下,脑中的打斗愈发激烈,就像有人用长矛不断刺向他的大脑皮层。
他的头痛得快要炸裂一般。
霍延双手捂住太阳穴,痛苦地垂下头。
祝莺来见他情况不对,眼泪都没来得及擦就凑上去关心:“又头痛了吗?”
同时吩咐梁姨:“快去叫医生!”
梁姨连声答应,转身要下楼叫医生。
同一时间,霍延在极度的痛苦中失去了理智,没能压住心底的暴虐情绪,用仇视的目光瞪着祝莺来,好像她就是这一切痛苦的源头。
“滚出去!”
霍延冲祝莺来喊,特别凶,还抬手打翻了她手上端的中药碗。
药汤从熬好到端上来不过几分钟,泼到皮肤上是会立刻烫出水泡的程度。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
祝莺来看着倾泻的药汤,本能要躲开,却有股外力比她的反应更快。
她细瘦的手腕被宽阔的大手握住,然后猛地往后一带。
祝莺来趔趄两步,迎面撞上坚实有力的胸膛,隔着柔软亲肤的毛衣面料。
犹如从高处坠落,失重之际忽然被绵密如丝的云朵接住,她毫发无损。
砰的一声!
药碗被摔碎,中药汤溅了一地。
“啊!”梁姨吓得惊声尖叫。
碎片飞溅的间隙,脑子发懵的祝莺来感觉自己的腰被托住,紧接着身体腾空了一瞬。
眨眼的功夫,她已经被人从身前挪到了身后。
腰侧那股强势的触感也随之消失。
祝莺来一抬眸。
修身版型的黑色高领毛衣被倒三角身材撑出冷硬挺拔的轮廓。
毛衣扎进裤腰,被皮带收紧,宽肩窄腰,背肌随着动作微微起伏,透出隐隐的不容忽视的力量感。
中药汤一滴也没溅到祝莺来的格子半身裙上。
男人干净平整的阔腿裤却被溅到许多大小不一的中药汤渍。
深褐色的药汤点子落在料子名贵的白色裤腿上,扎眼又明显。
男人混不在意,眼风扫过这一地狼藉,落在霍延身上。
霍延不知道他堂叔霍斯也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单单这么被霍斯也看着,霍延就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甚至让他暂时忽略了脑部的剧烈疼痛。
“听佣人说,堂嫂天天因为你出车祸的事情哭,我还以为堂侄你命不久矣了,没想到精神头这么好,还能让中药碗表演跳水。”
霍斯也看了眼自己满是汤药点子的裤腿,语气一贯漫不经心,似笑非笑地说:“瞧瞧这水花溅的,在奥运会表演都能给观众席的人洗个淋浴了。”
霍延的喉结重重地滚了滚,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吓的,一滴冷汗从额头顺着下颌线滑落在被子上,晕开成一小团水渍。
他怀疑房间的暖气坏了。
否则一下子怎么感觉这么冷,寒意以霍斯也为圆心,像突然疯狂生长的藤蔓朝他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