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知道的时候,也是如此,后来我想想,也许这就是恶有恶报吧,陈霜霜招惹了我的父亲,又抛弃了他,过了好几年快活的日子,竟然会死于车祸。”
傅梨静静地看着冷静的面具在他脸上瓦解,忍不住用手去触碰他颤抖的指尖,陈泊舟的恨意都藏在了眼里,伴着滚烫的泪滴落到了地上。
“小时候,也曾有过欢乐的时光。”陈泊舟的眼睛是红的,倔强地看向别处,“那个女人会抱着我,她身上有你的那款香水味,很好闻,她会轻声地唱歌,哄着我睡觉,我觉得我的妈妈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她喜欢穿花色的裙子,我爸爸出门后,她就在家里看书,喝咖啡。”
“可是有情永远无法饮水饱,她逐渐和我爸爸发生争吵,因为我爸爸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她想要离开了。”陈泊舟静静地陈述,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父母,“她跟我过完三岁的生日,就离开了,我记得那段时间他们经常吵架,她不太搭理我,反而那天她穿得非常美丽,对我非常温柔,我吃到了世界上最甜的蛋糕,后来我再也没吃过那样的蛋糕。”
“我爸爸是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的,他开车把她送回了陈家,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陈泊舟的嘴角在抽搐,许多泪滴掉到傅梨的手心上,“那个女人走后,他开始酗酒抽烟,对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事都不理不睬,包括我。”
“你知道吗?包括我。”他指着自己的心脏,双眼赤红一片,“我知道他是讨厌我的,觉得只要让我不死就行了,我恨他,也恨陈霜霜,后来他死了,我就不再恨他了。”
“因为他喝醉了去跳楼,跳楼前他出门的时候,第一次给我做了顿饭,很温柔地跟我说,对不起我。”
“一直都是。”
他倔强地抿紧双唇,说着说着又扑簌落下许多泪来,双拳紧握。
“当时我相信了他,我以为一切就要好了,一切都要好了,他终于不再迷恋那个女人,可我看到的是什么,是他的尸体,乱七八糟的尸体。”
“手里还抓着那个女人和全家去欧洲旅游的报道。”
“那一刻,我真的也不想活了。”他的眼神像一堆碎落的玻璃渣子,“可是我又想让他入土为安。”
原来一切的伤痛都早有预兆。
“陈泊舟,我在这里。”傅梨惊骇地捂住嘴巴,慌不择路地抱住他,拍着他的脊背,“陈泊舟,你不要难过。”
她平日里巧舌如簧,到了这时候却说不出安慰的话来,喉头干涩得像要喘不过气,陈泊舟那种巨大的悲痛传染了她,她扔了伞,雨滴和陈泊舟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落到她的脖子上,陈泊舟把脸埋在了她的脖颈,是个寻求安慰的姿势,那样高大强势的一个人,却窝在她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陈泊舟。”她轻声地叫唤。
“嗯?”陈泊舟的声音从鼻腔里发出来,带着几分呜咽的痛楚。
“我们和好吧。”傅梨下了很大的决心,哪怕我是一只没有脚的鸟,哪怕你身上的尖刺依旧你会刺痛我,我也想在你的身边多呆一会,再呆一会,直到你不再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