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梨倒是希望陈老爷子和陈大伯能硬气点,像她书里写的那样拿出几百万砸到她脸上,让她立刻离开他们的宝贝孙子,她肯定会以最优美的姿势滚出陈泊舟的世界。
可惜也只是想想。
陈泊舟是个行动派,说完的第二天就带着傅梨出发回陈氏老宅,陈老爷子自从身体不太好之后,都住在老宅调养,只有重要的场合才会从老宅出来,陈玉那房也一直在老宅窝着,打着照顾老爷子的名号没有分出来,反而是现在的家主陈泊舟住到了市中心的房子,像极了个被驱赶的外人。
陈氏老宅远离喧闹繁华的市中心,坐落在东郊的山间景区,一路上是陈泊舟开车,傅梨坐在副驾驶,车后排上摆满了礼品,有一些对老人家身体好的补品,人参,鹿茸那些,还有傅梨前些日子在国外拍下的一个烟斗,她听说陈老爷子一直很喜欢,也就一起带上了。
陈泊舟不是很高兴,“没必要带这么多礼物,你什么都不带,他们也不敢说你什么。”
陈家人不是陈泊舟想要交好的对象。
但傅梨觉得这是礼数,就算陈老爷子当面落了她的面子,她的涵养也不允许她空手上门,她摆了摆手,“第一次上门,不好空手来,况且这些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
老宅藏在远山之中,从市中心出发,经过拥堵的路段,走入枝叶繁茂的森林公路,春日的季节,绿树开出了许多艳红的花,嫩绿的枝叶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灿烂夺目,空气里都是沿路绿草的香气。
路过一段盘山公路,远山都藏在丝带般的云雾里,傅梨拍了许多张照片,都放在素材库里,为下一本文的场景做准备,车窗都落了下来,属于清晨的风夹带着春季的潮湿,落到她的面上,昨晚陈泊舟缠着她到很晚,睡得晚,起得早,傅梨有些困了,轻柔的风落在她的脸上,竟然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到了地方,是陈泊舟凑过来亲吻她的嘴唇,堵住了她所有的呼吸。
她用手推拒,“别闹了,陈泊舟,等下被人看到了。”
陈泊舟这才退开了,解开她的安全带,他身上那种冷淡的香水味消散了些,傅梨下了车,陈泊舟到后排拿了礼物。
眼前是个巨大的建筑群,偏西式的风格,黑灰色调的落地窗像一个个沉默的眼睛,被群山环绕的老宅,在潮湿中,又带着一丝枯槁的死气。
“少爷。”车童把车开到车|库里去。
高大的黑色大门在眼前展开,想起陈家老爷子那张严肃的脸,傅梨忍不住抓住了陈泊舟的胳膊,进门就是头顶光华耀目的落地灯,满满当当的水晶像盛开的花簇,真皮沙发是浓浆般的鲜红色,铺着的地毯像某种动物的皮毛。
“过来了。”
陈老爷子和陈玉从旋转的楼梯上下来,陈玉搀扶着他,两人都穿着柔软的家居服,那种针锋相对的气场弱了些。
“嗯,我带阿梨过来了。”陈泊舟下巴示意下人拎着的礼品,“这些都是阿梨送给你的礼品,那个烟斗你之前一直念着的,可以看看。”
陈老爷子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可他顾及到陈玉的脸色,只对下人说了句,“都放到储物间去,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就该待在它该在的地方。”
下人原本要把礼品放到茶几上,吓得立刻拎着那些礼品要往储物间去,知晓了老爷子的态度,陈玉的表情缓和下来,挑衅一般地看着傅梨,“既然来都来了,就坐下吧。”
他语气中的轻慢,让傅梨觉得他在招待一些不受欢迎的阿猫阿狗,她的眉头拧起,似忧愁的月色,指尖紧张地蜷起。
下一瞬,她的手被人握住,她抬起头,看到陈泊舟站在她身侧,两人的肩膀挨着,手指交缠着,男人的肩膀宽厚,手掌的温度很温柔,陈泊舟的眼睛从陈老爷子身上转移到陈玉,又对拿着礼品的下人说。
“既然老爷子和大伯不想要,就给我拿回来。”
“那个烟斗,你也知道不是有钱就能拿到,洛夫斯先生脾气古怪,做出来的东西巧夺天工,寻常人还拿不到,阿梨愿意送给你,是抬举你,你既然看不上,那我就拿回去。”
“还有陈玉,狗仗人势之前,还是掂量下自己几斤几两,不然到了手的鸭子突然飞了,也怪不了别人。”
陈老爷子和陈玉的表情算得上是精彩纷呈,半晌说不出话来,下人赶紧把礼品都往外搬,傅梨看着陈泊舟冷凝的脸色,心底的酸涩好像被许多甜蜜的气体填充,心情晃悠悠地飞到了天上。
都是在商场上打滚的人,谁都会几分察言观色和委曲求全,老爷子收敛了表情,换上可亲的面孔,像慈祥的长辈一般,转向身边的管家,“吩咐厨子,多做几道苏市的菜。”
傅梨诧异于老爷子竟然知道她是苏市人,而陈玉脸色讪讪地跟下人发火,“在这里站着干什么,还不把那个臭小子叫下来,他哥带他嫂子来了,都不用下来见一见吗?没礼数。”
他发完火,转头对傅梨和蔼可亲地笑,“阿梨,金舵不懂事,腿脚也不方便,他一会儿就下来。”
仿佛刚才那个发火的人不是他。
陈金舵是被叫下来的,他的腿脚包着重重的石膏,拄着拐杖,看见陈泊舟立刻就变得狗模狗样,“哥,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