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听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这幅字要晾干,先去吃西瓜吧。”
容葭“咦”了一声:“公子,不题上落款吗?”
原听寰摇摇头:“以在下如今处境,姑娘还是不要过多牵连为妙。”
啊……竟然是这么回事。
容葭对权力斗争这方面完全没有敏感度,听到他解释,方才豁然开朗。这么说来,原听寰与镇民刻意保持的那些距离,也是为了保全彼此?
看原听寰的样子,不像是会不理智犯下大错的人,他,或者说他老师,究竟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两人各有各的烦心事,氛围反倒因此诡异地和谐起来。
容葭问:“原公子,你真的不尝一个吗?这个黄油年糕,趁热和放凉后吃起来可是不一样的。”
“……既然如此……”原听寰犹豫。
容葭虽然一定程度上理解了他的高冷,但还是看不得他总端着架子,像个漂亮的AI似的:“不管了,我也想吃一个。”
她从袖子里摸出手帕,取了一块年糕放进嘴里嚼着,满意地眯了眯眼。
从事食品行业一星期,已晋级五星级糕点师傅。
除了原见月,原听寰何曾见过一个姑娘家在他面前如此不拘礼,一时愣了愣,也伸手拿了一块点心。
原听寰喜欢甜食这件事,并不是他以前就知晓的。
听说他的生母嫁到原家时已心有所属,因着这个缘故,父母的感情始终极为冷淡。母亲生下他不久便撒手人寰,父亲很快将姨娘扶了正,原听寰独自一人住在东边小院里,那二人说好了一般对他不闻不问。
碍着新主母的颜面,下人们也不太关照原听寰。小时候远远看着兄弟姐妹从姨娘手中接过各色点心,他并不知它们是什么样的滋味。
原听寰以为,就像书上写的那样,甜是小孩子的偏爱,谁知亲自尝过,才发现人的好恶如此奇怪。
咬开甜甜的酥皮,柔软有韧劲的年糕体带来口感上的惊艳。
“怎么样?”容葭满眼期待地问他意见。
到底是个比自己小了好多岁的小姑娘,原听寰怎能不迎合她的期待,何况,她的手艺值得。
“姑娘的点心很好吃,只怕又要风靡一时了。”
容葭想象了一下,她总是推出这样的点心,不会害得镇上的人都跟着长胖吧?
那样的话,她岂不是成黑心商家了。
“姑娘为何突然发笑?”
容葭摆了摆手,没有过多解释:“公子若愿意,一起赚钱如何?”
原听寰一怔:“在下方才说过,过多牵连,会连累姑娘。”
他这么说的时候,脸上平静得没什么表情,可容葭总觉得能平静说出这句话本就很是反常。
“喔……”说不失望是假的,“并非一定要公子牵涉进我现在这门生意,我还有其他赚钱的法子。”
“愿闻其详。”
容葭认真地搜肠刮肚起来,赚钱的法子这么多,肯定有一个适合原公子。
忽然,她想到了一个馊主意:“公子考虑写话本么?”
“什么话本?”
容葭忽然想起《红楼梦》里的名场面。宝钗私下点黛玉不该看《西厢》,可若是宝钗自己没有看过,又怎么能当时就反应过来呢?
原公子想必也是博览群书,这时候却装起不知道来了。
“原公子没看过话本么?就是书生小姐、才子佳人的那种。”
原听寰眉梢微跳:“姑娘懂得的真不少。”
不回答就是默认,不说话就是看过。
“以原公子的文采,套个笔名写话本,只怕要比帮人写字挣钱多了。”容葭逗他,“如果公子觉得情情爱爱太俗,我还有其他的梗……啊,故事情节啊。”
“譬如?”
“我重生了。上辈子渣夫骗得我的祖传手艺后始乱终弃,这辈子我自立门户,靠一人之力让前夫倾家荡产,跪地求饶。”
原听寰:“……”
“或者这个:我穿越了,饱读史书的我力挽狂澜,阻止秦二世而亡,成为叱咤风云的一代权相。”
原听寰:“…………”
“为什么你是这个表情?”
“姑娘脑子里的奇思妙想,真让在下大开眼界。”
虽然是被用烂了的梗,但在这个时代应该还是开创先河的吧?容葭挑眉道:“如何,原公子有没有兴趣写一个?”
原听寰扭头:“阿月的西瓜应该已经切好了。”
嘁,转移话题。
毕竟还有求于人家,容葭也不打算惹恼了他,耸了耸肩,从善如流跟着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