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洗砚挑着重要的,把今天白天的事儿说了一遍。
“我也不是多烦他,只是觉着刚见第一面就要搬我这儿来,挺莫名其妙的,怕没安什么好心。”梁洗砚说。
“这样啊。”二妞妞看他一眼,“不过这位长得可真好看,气质好。”
梁洗砚笑笑,转过弯才说:“那倒是。”
“你放松点四宝哥。”二妞妞嚼着口香糖,“我看人家商老师挺温柔的,帮你赶走彭简书,还答应跟咱一起吃夜宵呢,能坏到哪儿去,他不像是那些个爱背地里耍手段的人,没事儿。”
“你这死丫头就是外貌协会,长得好看的你就帮人家说话。”梁洗砚借着等红灯的功夫在这大闺女脑袋上又戳了下,“随便吧,他爱干嘛干嘛,小爷不在乎。”
“别戳了,再戳脑袋漏了。”二妞妞哀怨地说。
“那您这脑袋里的水能把八达岭长城都给漫喽。”梁洗砚说。
“嘶——”二妞妞伸手要揍他。
“开车呢嘿。”梁洗砚笑着躲开。
又开过一个路口,二妞妞看了眼后视镜:“四宝哥,商老师好像没跟上来。”
“啊?”梁洗砚也看了眼,后头确实没车,“不是,他什么时候落下的。”
“你开车太快了吧。”二妞妞说。
梁洗砚没法子,把车停在路边,又等了一小会儿,才看见那辆辉腾慢腾腾出现在路口,重新跟上他。
“他油门是不是没装。”梁洗砚无语,“这速度有三十迈没有。”
二妞妞白他:“你以为天底下开车都跟你似的急性子,您老也悠着点儿吧,每回坐你车都跟火箭发射似的,装俩翅膀能起飞了。”
梁洗砚不耐烦地啧了声,但还是放慢了速度,让后面的商哲栋跟上。
簋街一到晚上就热闹,这大概是北京为数不多有夜生活的地儿。
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不少店都开着,小龙虾、烧烤、火锅,应有尽有。
梁洗砚找了个门口有车位,方便停车的小龙虾馆子,开车拐进去了,正好最边儿上有两个车位,眼疾手快,先把奔驰的大屁股一把塞进去,带着二妞妞下车。
商哲栋的车刚好开进来。
“停我车边儿上,就一个空儿了。”梁洗砚对商哲栋交代一句,领着二妞妞在饭店门口台阶上等他停车。
二妞妞从饭店门口扯了一张点菜单,低头研究,问梁洗砚:“哥你吃什么?”
“不饿,给我点盘毛豆,再来瓶冰可乐。”梁洗砚也看菜单。
“不喝点啤的?”二妞妞问,“明天不上班,还以为你要和商老师喝点呢。”
“你二不二,咱开车来的,喝车怎么开酒。”梁洗砚啧一声,“再说谁跟他喝酒。”
商哲栋像是能喝酒的人吗?他像是舔一口瓶盖就倒的人。
“哦忘了忘了。”二妞妞在菜单上打了个勾,又问:“不知道商老师吃什么,我先点两盘麻小吧,后面不够再加。”
“一会儿问他再点。”
直觉告诉梁洗砚,这种大户人家出来的少爷忌口少不了,就跟他家里除了爷爷以外那几位事儿逼祖宗似的,冷了热了的都不能吃,吃菜必须有机绿色的,好像这样儿就能长命百岁。
梁洗砚觉得还不如积德行善,少干点儿龌龊事儿的好。
“梁洗砚。”
台阶下,梁洗砚又听见商哲栋那温润的嗓音叫他的名字,第二次。
他从菜单后抬头,就见这么半天,商哲栋还没能把他的车停进去,那辆辉腾还在原地没动,哦,稍微挪了一点距离,但不多。
而商哲栋本人,有些苦恼地坐在握着方向盘。
“您磨蹭什么呢?”梁洗砚以为他是嫌这家店没档次,犹豫要不要进来,一看就冒火。
这么嫌弃一开始答应什么,真指望夜宵吃米其林啊。
商哲栋摇下窗户:“我停不进去车。”
“......”
“这个位置很窄,我不知道怎么进去。”
“......”
梁洗砚把菜单塞给二妞妞,插兜站在台阶上低头看着商哲栋的脸,才确定这人没在耍他。
真是个大少爷,平时司机用惯了,自己开车都费劲儿。
“大少爷真麻烦。”梁洗砚嘟囔一声,下了台阶,一把拉开商哲栋的驾驶室车门。
里面的人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下来,我停。”梁洗砚冷着脸一甩头,“你,进去点菜。”
商哲栋和他对视了几秒,乖巧地下了车,把地方让给梁洗砚,站到二妞妞身边。
“商老师,您看看点什么菜?”二妞妞问。
商哲栋没回答,盯着车里的梁洗砚,说:“用不用帮他看着,那个车位很窄。”
“不用。”二妞妞眼皮都没抬,笑了笑,“您甭操心,我四宝哥开车厉害着呢,他在部队的时候军用货车都能开。”
二妞妞说得对,梁洗砚根本不需要别人帮忙,坐进车里以后,单手搭着方向盘,没什么表情地看一眼后视镜,找个差不多的角度一打方向一脚油门就倒进去了,甚至都不用多调整几次距离。
两侧的距离也就将将十公分。
“怎么样商老师。”二妞妞挺骄傲地说,“我四宝哥开车技术是不是巨牛逼!”
梁洗砚停完了车正关窗,只有一个寸头利索的侧脸,商哲栋不嫌琐碎地看着他关窗、熄火、下车、锁车的操作。
梁洗砚这个人,无论说话还是做事儿,一切动作都散散慢慢,自有他的从容,看着天生松弛随性吊儿郎当,却偏偏厉害得没得说。
“很厉害。”商哲栋说。
“那是。”二妞妞显摆的心越发重,“其实我四宝哥还有特别多牛逼的地方,只是你们都不知道。”
商哲栋看着梁洗砚朝他们俩走过来,心里想:我知道。
他没说出来,脸上也依然没有什么表情。
梁洗砚迈步上台阶,一抬头,二妞妞朝他喊:“四宝哥牛逼!”
他冷哼一声,就停个车而已,至于么。
在这寸土寸金的首都,夹缝里停车是每个北京人赖以生存的技能。
只有商哲栋这废物不会而已。
“商老师讲究人儿。”梁洗砚顺手把车钥匙抛给商哲栋,耸耸鼻子,“车里一股荷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