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忠楼的那一年,她可是满身杀楼的桀骜不驯,动不动忤到许凤青,去刑房的速度,整个忠楼没谁能跟她比肩,甚至莫名其妙的她都觉得自己能往那儿打一转。
后来是许凤青斟酌要将她退回杀楼,她才一夕之间,仿佛神光沐了脑,聪明了,拜别了刑房好久。
现在许凤青只动眼不动刑,怀藏想过,为什么呢?刑罚的理由不够好?
但怎么就会找不到好借口?即使她规规矩矩的无可挑剔,作为楼主真正看她不痛快,欲罚人法子太多了。
她端着茶杯定定站着,他都可以撞过来斥她不长眼,借题发挥,痛罚一顿。
她绝对不敢说话,若说话他还能挑出其它由头,再罚一顿。再说,再罚。怀藏想过,难道就是那所谓的,随着年龄渐长,人会愈变愈温和?
嗯,是这么回事吧。随着年岁渐长,药师也变了呢,以前对她可冷漠,现在会让她去赏花。
怀藏站起身,在廊道里候着许凤青到近,突然阁主所在的房间开门声响,药师从里走了出来。
既然是药师先出来,便说明阁主暂时的不会出来。
看许凤青两人尚隔着一定距,怀藏趁着这时候,靠近药师,但径遭受一记幽怨的眼神,那是种无尽胸臆缠绵于心之感。
怀藏黛眉一挑,思了思,想起了屋中药师那怒起来的褶纹,便较为诚恳地道:“我刚才坐在那,一直想你好像在生气。”
药师审视了她片刻,一副很有话想说的样子:“你没想错,我是在生气。”
“看在我已经想了的份上,能不生气?”怀藏态度系习惯性的淡淡的,却依旧不乏陈恳。
药师盯着怀藏:“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大概,是因为我跟阁主说,你跟楼主……”怀藏想了想,讲到一半语泯。
药师点点头:“嗯。”
怀藏接着开口:“你要想跟楼主长长久久,他早晚会知道的嘛。”
药师眼角抽了抽,最终无可奈何扶了扶额,顺道把冷汗抹了,听怀藏继续煞有介事一样,“反过来讲,这么不经意的让阁主知道,是个好事。”
他脱口:“我……”
“还没有劝你想明白?”怀藏睁着一对澄澈的眸子。
“你劝我什么?”
“想明白啊。”
药师凉凉笑了两声。
“虽然你这笑不对味,但也是笑吧,”怀藏把自己说顺了,觉得可以转入正题,“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背前面那里、怎么撑起来了么?”
药师怪异的眼神审视着她:“你怎会喜欢男人长女人那样?”
“这个……”怀藏思量了下,手举起做了个握状,“不是跟你说过了么?”
药师摸了摸自己的额,颇感无力,“你还不如去喜欢个女人咧。”
“……” 怀藏看了他半晌,终于从他神情中读懂意思,“你这是……也没办法?”
药师机械的摇头,给出肯定:“毫无办法。”
怀藏颦眉喃喃:“为什么就没办法呢?”
药师无奈道:“这不很正常没办法?”
“怎么就正常呢?”怀藏挑眸看了他一眼。
药师深吸了口气,露了个笑,感慨:“早知道当年该收你做徒弟,这么能问,若是徒弟也太招人喜欢!”
“是么?”
怀藏当真慢慢就认真思索起了药师的话,眼神风云变幻,最后聚敛精光抬起:“做你的徒弟能只养花、不近虫子么?”
“若是你,只照管花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好像已经晚了。”
“已经有人照管花了?我照管草也行的。”
药师顿了少少,微扬下巴示意:“你看你们楼主来了。”
然后落下怀藏走过去,与许凤青、丹娘说了两句话,蓝蛱径就走了。
许凤青瞧到怀藏,挑了挑下巴颏儿:“你、过来。”
怀藏目光从许凤青的脸上,挪到了他的右手。那握着一柄小剑,外朴质华、长一尺二寸的小剑,是陪她长大,她最熟悉不过的友伴。
定定出神了会儿,再见故剑怀藏却没有那么欣然,不觉磨蹭结巴:“那个……那个,属下的碗,还没送回去呢。”
楼主使了个眼神,怀藏才有些磨蹭的去接碗,抱碗在怀,突然又响起开门声,怀藏扭头去看,是戴面具罩黑袍的男人走了出来。
在场的其余人都屈身行礼,丹娘起身后,烟视媚行往黑袍男人靠近。
怀藏尾随楼主离去,由昏晦的廊道转过一个屋角,走进燃了蜡烛的走道里,怀藏听到阁主与丹娘说话的声音:
“你怎么涂这么厚的粉。”
丹娘娇娆的笑:“这香你还不喜欢?那身上的这香呢,你再近细闻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