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缺一部通讯器,但是你看,我目前对这里几乎一无所知,在这个学校,我缺能告诉我更多新知识的朋友,”林覆水温声道,“不是任何事都必须要以交换的方式进行的,还有一种给予方式叫做赠与。你刚才把你的兔子玩偶和我的小熊放在一起,校长说,你的意思是她们能成为朋友,那我们也可以。”
床上坐着的女孩似懂非懂,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懂林覆水的话。但她听到“朋友”两个字时,神情有了微微的变化。她握着那部没拆封的通讯器,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低声对林覆水道:“我现在没有东西可以赠与你,但是未来或许会有,我会还给你更好的东西的。”
林覆水摇摇头,没将兰音珠的话放在心上。
她和千春海夏坐在这张床位上,将兰音珠一左一右包围了起来,手把手地教她通讯器的使用方式。正如兰音珠所说,她是真的不擅长使用电子产品,对方几度想要放弃,都被海夏给摁住了。她们花了几个小时耐心教她,直到深夜十二点,兰音珠才总算找到了一点使用的窍门。
千春早就哈欠连天,海夏倒还十分精神,但她几乎寸步不离地黏着她的姐姐,于是二人双双倒回自己的床位上相拥而眠了。林覆水坚持了一会,见兰音珠仍然聚精会神地研究通讯器,便跟她打了声招呼,说明天再教,也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她几乎一沾床就睡着了,入学的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她被枪支后坐力震到的手臂直到现在还在发麻发痛,此时完全无暇思考更多,便堕入了深沉的睡眠。
寝室熄了灯,只剩兰音珠的床位还荧荧亮着。她捧着那只通讯器辗转反侧,玩了一整晚的消消乐。
*
在礼堂等待入学典礼开始的那十几分钟里,林覆水哈欠连天,眼下一抹令人忽略不掉的青色。
她昨晚睡得很沉,但这点睡眠时长对于高强度运动了一天的林覆水而言根本不够用,还好她是个心志坚定的人,赶在闹钟响后的三分钟里挣扎着从被窝里爬了起来,换上了昨天早乙女千春替她捎回来的女校制服。
听说这套制服入学礼要穿,林覆水摸了摸身上的布料,虽然是西装样式,但是比较轻便,也便于迈开腿运动,非常适合动不动就要跟海上的塞壬之类的怪东西抗争的学生。
直到林覆水洗漱完毕,早乙女姐妹还没起床。林覆水敲了她们好几次床沿,这两人仍然像两只猫一样蜷在一块呼呼狂睡。她转而去喊最靠门的兰音珠,却见兰音珠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了床边,双手捧着昨天林覆水送给她的通讯器,消消乐已经打到了第两百关。
林覆水凝视她两只仿佛被打过一拳的熊猫眼,有点被震撼到:“你昨晚几点睡的?”
“我没有睡,”兰音珠面不改色,眨着那双被消消乐污染得不再澄澈的大眼睛,举起双手将通讯器递给她,“林覆水,帮我打这一关。我打不过。”
……学会玩通讯器的兰音珠简直是妥妥的网瘾少年啊!林覆水接过通讯器,替她熄了屏幕后递还给她:“回来寝室再玩吧,要开始入学式了。”
兰音珠略带抗议地鼓起脸颊,有点依依不舍,但还是起身飞快地洗漱去了。千春和海夏听到这边的动静,总算醒了,两个人磨磨蹭蹭地黏在一块,你替我穿外套我替你扣纽扣,好不容易都收拾完,整个宿舍齐齐出动,林覆水刚打开房门,便看见对门的裴无律正在出来。
她余光扫了一眼,裴无律宿舍空空荡荡的,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住。
裴无律今天换上了学校分配下来的制服,人靠衣装,整个人都没了前几天见到她时的穷困气质。但裴无律的穷体现在方方面面,还没等林覆水高看她一眼,裴无律就从衣兜里摸出那只土到掉渣的通讯器。通讯器上新缠了一圈胶带,细看是因为它的整个后盖都掉下来了,想必裴无律不想花那个钱去修,所以才能干出缠胶带的荒唐事。
早乙女海夏身为伴生物不知收敛,贴在千春身边悄悄打眼色:“姐姐,你看这个人好穷啊。”
早乙女千春怕她挨打,圆滑地打圆场:“人家师姐这叫内敛,学着点。”
兰音珠倒是没说什么,她满心都是快点去完礼堂上完课后能回宿舍玩消消乐,她很急。
裴无律听见了海夏贴脸开大,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横眸扫了一眼这只伴生物。她像是看破了海夏的身份,懒得与她计较,又像已经习惯了旁人对自己的评价,转头对林覆水打了声招呼:“入学式结束后,我请你去食堂吃早饭。”
请?
裴无律这样的人竟然也能说出“请客”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