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陈煜礼进入拍摄的话就没俞晚歆什么事了,有手有脚的人不用她端茶倒水跟着伺候,结果稀里糊涂来了个意想不到的活。
有个扮演同学甲乙丙丁的群演在突然身体不适,整个剧组最符合高中生形象还闲人一个的只有她,导演就想让她也穿上校服来救个急。
“啊?我吗?”
从前排练话剧演个没有一句台词,只是作为背景板的树都忍不住笑场的俞晚歆接到导演的邀请后,露出了奔波儿灞听到九头虫说要他把唐僧师徒除掉时的同款表情。
这也太看得起她了。
不过现在再去联系群演过来耽误拍摄进度,只能在陈煜礼的坏笑和导演的诚恳邀请里死马当活马医硬着头皮上了。
她被化妆师火急火燎拉去换上了校服,做了简单的妆造。
弄好出来的时候,本来还准备幸灾乐祸的陈煜礼瞬间愣在了原地,一时间有些分不清现在是在剧集的拍摄现场还是好多好多年前长到似乎永远不会结束的夏天了。
造型师给俞晚歆用兔子发圈扎了个马尾辫,额间的刘海被草莓发卡固定,由于皮肤底子好,连粉底液都没用,只简单上了层隔离,脸颊微微泛红,像只水水润润的桃子。
“你笑吧,我允许你笑。”
上次用这个略显“睿智”的形象见人还得追溯到高中,俞晚歆方才照镜子的时候就已经两眼一黑预想到要被陈煜礼如何嘲笑了,于是决定先发制人。
如果陈煜礼敢笑,晚上就休想和她一起玩《双影奇境》。
陈煜礼的确笑了,却不是着急忙慌拿出手机拍下黑料的笑,而是晕染开眉眼如夏风拂过树梢,惊起一群飞鸟掠过碧空一般笑了。
“和从前一点都没变呢。”
虽然陈煜礼因为她一直都在身边,不像她会时不时就怀念逝去的时光,但此时此刻也觉得十七岁的俞晚歆比冰镇西瓜最中心的一口,腾空烟火四散成星屑的一瞬,柠檬汽水炸开的第一个气泡还要美好。
“你这是诽谤,我要告你!”
怀念归怀念,但没人会共情从前自己的审美。
陈煜礼:“挺好的,年轻,你永远十八。”
俞晚歆:“滚!”
陈煜礼:“怎么了?说你永远十八都不行?”
俞晚歆:“我觉得你在内涵我。”
陈煜礼:“你这是污蔑,我就是想说你和以前没有变化,很年轻。”
俞晚歆:“滚,你把我当傻子?我信你个大头鬼。”
两人展开领域大战了几个回合后,在一旁饶有兴致观摩了全程觉得很像学生时代拌嘴的李沐谦问了句:“你俩是不是很早前就认识?”
“不认识。”
“发小。”
两人的回答看似南辕北辙,实则殊途同归。
正确答案是:不认识的发小。
“原来如此。”李沐谦被两人的异口同声逗乐了,这个答案倒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估计就是青梅竹马,友人以上,恋人未满了。
一切准备就绪,《白昼梦》上午的拍摄正式开始了。
尽管俞晚歆只是没有台词的背景板同学甲乙丙丁,但由于她的实力就只是奔波儿灞,被前前后后好几个机位盯着浑身不自在,更雪上加霜的是男主还是陈煜礼,第一个镜头她就忍不住笑场了好几次。
“你到底在笑什么?”陈煜礼看着明明没有任何笑点还趴在课桌上东倒西歪笑成大唐不夜城不倒翁的人,无奈地问。
“笑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使劲掐着大腿,捂紧了嘴巴实话实说。
那场明明是颗树却因为笑场被连根拔起的话剧演出到如今陈煜礼还是记忆犹新。
也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李沐谦完全能理解俞晚歆的笑点在哪里,就是和陈煜礼从小一起长大实在太熟了,平日里插科打诨的人突然人模人样正经了起来,确实很难忍住不笑。
她凑到俞晚歆耳边,小声给出了个主意:“不要当现在是演戏,想象你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还是高中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天,十七八岁的陈煜礼懒懒散散趴在桌上睡觉,时间其实并没有走远。”
俞晚歆顺着李沐谦的描述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浮现了十七八岁时陈煜礼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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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休息,陈煜礼和几位傻子帮的成员在后排胆大包天,目中无人玩起了三国杀。
她作为学习委员是需要维持班级纪律的,前去阻止时,陈煜礼正玩在兴头上,不仅没有收敛,还招呼她赶紧在旁边多看看学技术,免得下次又杀不过自己......
某个晚自习,陈煜礼睡过了第一节,迷迷糊糊起来时第一句话是让她快去把灯关了,太亮,影响睡眠......
这些陈煜礼的恶劣行径罄竹难书,时隔多年想起,俞晚歆依旧觉得窝火。
这法子果然好用,她现在确实不想笑了,只想新账旧账一起清算。
无缘无故感受到零下三度冰冷视线的陈煜礼在心底犯起了嘀咕。
【我什么都没干吧,怎么又生气了?】
【算了算了,道个歉总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