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苏被梁常拽着直起身,却依旧低着头,汗液自额角流下。
他双手紧攥着,张嘴半晌才颤抖着唇道:“是……草民……”
李耙并不打算给靳苏说话的机会:“倒还真能中榜。”
靳苏干笑着始终没敢抬头。
“你要帮他?”李耙抬手一指。
梁常抬眼看着李耙,下定决心点头:“嗯。”
李耙不多废话,携侍者两人,往外去了。
梁常和靳苏亦步亦趋跟着,李耙步履极快。
靳苏一道上连个屁都不敢放,梁常伸手抓了一下他的手臂便将他吓得一抖。
“什么过节?”梁常附在靳苏耳边问道。
“没,没什么。”
几人直赴考功司,李耙打头阵没人敢拦,纷纷避让三舍。
将要冲进去找主管司务时一人赶忙来拦着了。
是主事的:“哎呀!大人大驾光临考功司这是作甚?”
“无法无规讲说本官进不得这儿吧?”李耙说着,抬手将主事的拂到一边,推门而入。
但见司务、贾甄维在内。
李耙瞥了一眼,将门掩了掩,对梁常说:“你们等会儿。”
梁常一头雾水,偏头看了一眼还在发怵流汗甚至有些局促的靳苏:“你咋了?”
“我、我去茅厕。”靳苏说着,手不自在的攥着。
侍人说:“随我来。”
梁常点头,在外候着。
不过多时,只听里头一声惊叫:“司苒!你疯了不是?”
“想背点黑锅吗?”李耙抄起镇纸威胁。
贾甄维吞了一下唾液,大声阻止:“你、你先放下!放下!”
李耙放下镇纸,随手抽下墙上挂剑,剑尖直指贾甄维喉咙。
贾甄维干笑,抬手将剑拨开:“好处又少不了你的。”
“……那你,”李耙又指向司务,“给我塞个人进去。”
司务脸色惨白,抬手捏着剑挪开:“这、这不好吧?”
“那徇私舞弊,冒名顶替就好了?”李耙又指过去。
司务一噎,抬手再度捏开:“我想想办法。”
“想想?那我是不是能去找别人将此事了了?”李耙问。
司务脑袋躲着李耙的剑走:“……那,那必然不用的,不若先叫来人看看?”
李耙转身去开门,贾甄维悄声往司务手里塞了把匕首。
司务哪儿敢动啊,偏头看了贾甄维好几眼。
不待司务动手,李耙便使那开刃不全的剑割了司务的手臂。
袖子断裂,鲜血飞溅,顺着窗户流下去。
司务捂着手臂脸上惊惧:“你!你干什么?!”
“……你呢?你干什么?”
司务指向贾甄维:“他!他给我的匕首!”
“噢。”李耙没多问,深深看贾甄维一眼,将门打开。
司务被贾甄维弄去包扎。
正巧靳苏解手回来,梁常在外面听了全程,心里别提有多冲突……
现如今朝廷命官之间都这么乱吗?
索性李耙对自己人还算和蔼:“进。”
靳苏被门槛绊得踉跄,李耙伸手扶了一把。
“谢谢、谢谢……”靳苏说着,抬头间对上李耙并无好意,且颇为嫌恶的眼神,忙站定了低下头去。
正巧司务出来,李耙将剑放了,先是指了梁常:“我和祁无娄营下的兵,梁仲温。”
梁常适时拱手行礼:“问各位大人安。”
司务点头,偏头看向一旁的靳苏。
“你自己介绍,我不记得你叫什么。”李耙对靳苏说。
靳苏有些难堪的自报家门:“我叫靳苏,参加科举……科举……”
“你们聊。”李耙打断了靳苏的话,不打算给他撑场子,带着梁常走了。
梁常一步三回头的看,心里怪异:“……咱们这就走了?”
“司务心虚,不会多说什么的。”李耙走在前头,出了考功司的门在外面找了一处石凳歇息。
梁常站了一会儿坐在李耙对过,看了对方半晌:“你跟他有什么渊源?”
“怎么?打算当包拯?”李耙打趣道,将双臂放在桌上,双手环抱看着梁常。
梁常一噎,闭嘴不再谈什么。
还是多嘴了。
不过李耙还是告诉了他:“前些年遇见过罢了,此人甚会耍滑头。”
“噢……”
梁常还不曾说些什么,便有一侍卫打远处匆匆赶来。
那人利落行礼:“传陛下口谕,敌军来犯,请将军紧急往前线支援。”
李耙猛地站起身,缓了半天才降下声音:“你、你的意思是打到京来了?”
“不,是苏将军那边。”
李耙坐下来,低头沉默良久,抬头问道:“那祁将军那边呢?”
那人半晌未说话,开口算是搪塞:“未曾来信,应当是甚好。”
“那你便回去复命,说我今日便已经上路回营,不日抵达,去不了苏将军那儿,非要我去,叫皇帝自己请我来。”李耙说着,偏头往里看了一眼,见靳苏出来,携二人一并离开。
侍卫不敢多说,只能听他的,匆匆离去了。
李耙素来跋扈,才不管这个,他之喜欢顺自己心意来。
不顺心的砍了便是。
“我跟你一起回去吧。”梁常说。
“你先待着,看看他那儿怎么样,”李耙指指靳苏,而后揽着梁常的肩膀,低声道:“三五日应当就能放消息出来,不行便去找一趟恭亲王,不必太生分,他蛮好说话,只是不好见罢了。”
“呃……”梁常哑口无言,觉得这决定过于冒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