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能接回去，那就打到接不上为止！
被撕成碎片消失红鬼数量在增加，鬼新娘忍无可忍，哨声再次响起，围着轿子的红鬼笑脸不再，身形与兵器暴涨，挥开挡路的同伴举起镰刀朝罗汐砸下。
罗汐侧身避开，一手刀劈断红鬼小臂，夺过镰刀杀死红鬼后掷向娇子。
——！
镰刀穿过门帘，气压掀起鬼新娘盖头一角，正钉在靠背上。鬼新娘一惊，手中绢花腐烂掉落，现出一只青白的头骨。
罗汐连杀五只巨化的红鬼，抽空看了眼魔蛟君所在，他已经离她百步远，几乎贴近毒水结界边缘。
魔蛟君缓缓蹲下，似乎在观察着什么。罗汐眯了眯眼——毒水结界下方，有一只苍白的人手搭在岸上，其他部分掩藏在水中，看不清大小。
“噌！”
红鬼链钩擦着罗汐腰侧而过，勾中地上的坚石拽回。
罗汐躲过坚石，紧追几步飞起一脚，在红鬼被石头砸中后跟上去用力一踹。
……
魔蛟君跟着法术指引，终于在快到氾洲边缘时，看到了他要找的目标——鱼妇。
鱼妇伏在结界中间，面朝向内，只露出苍白的上半边身体和脸，另一半则浸泡在毒水中，一动不动。
魔蛟君尝试用以往的方法唤醒鱼妇，但都不奏效。他只好注入妖力，强行刺入鱼妇的意识。鱼妇的手抽了几下，毒水也跟着漾起涟漪，几息之后，那半张人脸缓缓睁开了眼。
“谁……哦，是你？”
好一会儿，鱼妇眼神才聚焦在魔蛟君身上，嘴角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怎么又来了？上次不是才……”
“上次见面已经是一百二十三年前的事了。”魔蛟君平静地打断它。
“唔……”鱼妇刚醒，意识还没完全回笼，迟钝地道，“啊对……好像是，抱歉，我记错了。”
“结界在加速衰退，你到底睡了多久？”
“不太记得了，三十年？七十年？”鱼妇直起来，伸了个懒腰，手一撑退回到毒水中。随着结界中的流水游动起来，它的全貌也随之展露出来：半身人形，形容枯槁，半身似鱼似蛇，鲜活强劲。鱼妇游到高处，注意到了罗汐那边的战局，“那边的小家伙是？”
“一个随行的半妖。”
“是吗？”鱼妇一错不错地瞧着罗汐，面露些许向往，“真好啊，这样的生机勃勃，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了……”
“闲话容后再谈。”魔蛟君不得不再次催促它把注意力放到正事上，“修复结界需要多久？以你现在的力量是否会吃力？”
“结界？啊对，结界……”鱼妇的状态依然有些萎靡，任凭鱼身怎么用力甩动都提不起精神似的，“说难倒也不难，我自己就能修好……”
“反而是你……你的毛病似乎更严重了，还撑得住吗？”
魔蛟君垂眸，“无妨。”
鱼妇微微一笑，“可别走在我这个老东西前面啊……”
……
罗汐扫干净所有红鬼，周围一地的兵器和化成灰的红鬼，只剩一架花轿孤零零地立着。
罗汐跳到轿子外，猛地掀开，鬼新娘依然保持着手捧头骨的姿势。罗汐恐有诈，拿了断钩戳过去。不料鬼新娘躲都不躲，就这么被捅了个正着。顿时犹如戳破了气球一样，大量黑烟喷涌而出，鬼新娘迅速干瘪下去。罗汐捂着口鼻退出轿子，刹那间轿子也轰地炸开。爆炸中心只见黑烟汇聚成团，以白骨为头，红木为骨，鬼新娘嫁衣为皮重塑身体。
狂风之下，罗汐勉强维持身形，眼看鬼新娘变成更怪异的模样，心中一紧，抓起地上的兵刃用力掷出。不料那恶鬼皮肤张开一个大洞，兵刃没入黑烟当中，瞬间就被吸收进去。
恶鬼一步踏前，黑烟化作长手向罗汐抓来，所到之处所有东西都被卷进鬼身中，吸收了残余的鬼气后它的身躯变得更大，浓烟在皮下翻腾不停，几乎快撑破嫁衣。
罗汐暗忖，既然鬼新娘也不是本体，轿子中唯一不变的是……头骨！
那头骨才是关键！
罗汐一边躲一边捡起还算完整的兵器夹在腰间，滑步避过长手绕到恶鬼背后，双足一蹬高高跃起。恶鬼似有所感，后背也伸出两只长手往上抓。
长手掠过身侧，抓在手边的兵器瞬间被吸入。罗汐重心放在腿上，加速落至恶鬼背后，掏出弯钩对准了头骨。但她身后的长手突然合抱，将她包围在鬼身之中。罗汐刚把弯钩插进头骨下方，下半身就被巨大的吸力吸入恶鬼体内。
罗汐一咬牙，握紧手柄死死勾住头骨，勉强保证没有完全被卷入。恶鬼体内翻飞的兵器还时不时撞到腿，她已经感觉到裤腿被血沾湿了。罗汐双手抓紧，调整弯钩角度，借着吸力强行撬动头骨。只听到“咔咔”几声，头骨松动，罗汐再用力把手柄往下压，头骨直接被撬离身体，“叮”的一声砸到刀刃滚落在地。
吸力停止，罗汐把自己拔出鬼身，找到头骨就砍。但头骨没碎弯钩就先断了。罗汐连砍断几把短兵，突然想到什么，划伤手掌把血抹在刀刃上，然后对准头骨劈下。头骨果然碎了，里面露出一枚珠子，绿幽幽的又不像宝石。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头骨一碎，鬼身失去维持的力量之源，霎时分崩离析，兵器噼里啪啦地掉落，鬼新娘的嫁衣、轿子的木头也碎成一片片，化作粉末，风一吹便散得干干净净。
罗汐看着自己的手掌，有些发愣。
……
鱼妇催动妖力，让平静的毒水活过来了一样游动起来，结界上的漏洞一个个缩小，消失。矫健的蛇尾甩动下，加快赤水冲刷毒血的速度，毒水焕发出鲜艳的色彩，赤绿相交的水体如同琉璃般美丽。
虽然鱼妇说它自己就可以，魔蛟君还是将妖力输给鱼妇。眼看结界在他们合力之下稳定了下来，薄弱的部分也修复得完美无瑕。魔蛟君心里的石头刚放下，但是一抬头，发现鱼妇又不动了，出神地看着远方。
魔蛟君顺着它的方向看去，发现尽头还是罗汐，不禁疑惑道，“还看她作甚？”
……不会真是太久没见妖族了？
“哦……”鱼妇笑了笑，“看到了新的时代。”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