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檀则擦了擦冷汗。
子蓁悄悄坐到罗汐下方，与罗汐一起听。
“您知道巫族的来历吧？”
“知道一些，但那又如何？”受魁山影响，罗汐不觉得他们有多特殊。
“那您应该也听过‘巫族乃最早与神沟通的天命之人，是神亲选的代言’，”檀则双手交握放在膝上，“这句话是真的。”
“此间世界最初天地混沌，尚未分隔，神族就在此诞生。而后造与人、妖等种族，但万物在世间行走，承受不住混沌之气纷纷消逝，于是神族开天，流淌的气逐渐分明，天界上升，地界下沉，无法吸收灵气的生灵留在凡间，神族则长居天界之上。由于天地异变，凡人与妖族无力抗衡，尝试各种方式向神族求助。最终神族被打动，回应了凡间的请求，而那些能与神沟通的人族，就是最初的巫族。”
“神族？天帝？”
“不，不是天帝。”檀则面露纠结，“神族是最早诞生的生命，神在此间世界造万物，也穿梭在三千世界创世，他们对与他们最相似的人最为青睐。但后来出现天劫，所有神族迁离此界。如今的天界中已不再有神族血脉。”
罗汐头一次听这么长的故事，曲起手指敲了敲扶手，“也就是说，神真实存在过？”
“是的。”
“所以，因为曾经替神传达消息，巫族在凡间地位超然？”罗汐听说过巫族的传闻，但她从未想过里面的真实性有多少。“既然神都不在了，不需要巫族去沟通，为什么巫族依然受尊敬？”
檀则嗫嚅了一会，忽然问：“您知道神在何处诞生吗？”
罗汐愣了愣，“何处？”
“就在我们脚下，在妖域的地盘上。”檀则神情严肃，“您是否疑惑过为何妖域的灵气虽浓郁却也十分污浊？您是否好奇过妖域为何有直通三界的锁妖塔？您可有想过，仙魔两域都有修者突破大乘期踏入天界，妖域却始终未能出一位修炼成神的大妖？”
“因为此处是神诞之地！是神族的摇篮！但天帝修改了天道法则，不仅加重妖族渡劫的天雷，而且妖域中若有大妖即将突破大乘期，天雷必将逼其重现原形，剥夺功法。天雷之下，不借助外力，不论是大妖还是妖修都撑不过八十一道雷劫。加之大妖出世，总会遭到修仙者围捕，进阶及其艰险，困难重重。只要天道法则还存在，妖域就不会出一位妖神！”
罗汐疑惑更甚，“那巫族……”
“巫族从远古流传至今，是现存唯一最了解神族、最接近神族的种族，年长者还保留着一些神族的秘密，妖族还相信他们。只要天帝不换，法则不变，对妖域而言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子蓁忍不住动容，侧过头看罗汐，却发现罗汐眉头皱的更紧。“妖族知道这些内情吗？”
“……和天界有关的不全知道，知道个大概已经足够保留对巫族的尊敬了。”檀则捂了把脸，“妖域若想争取天界的一席之位，不借助外界力量是不行的。妖族在等，巫族也在等：等新的神族诞生，等离开的神族回应。”
檀则话一停下，罗汐继续开口。
“等？等什么？等神来救你们，还是等神把天帝拉下位？”罗汐撑着扶手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檀则，“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一个逃避现实的借口，巫族心安理得地继续享受优待，妖族竟也由着后代继续遵循？愚昧！愚蠢！”
“神离开了多久？天帝又在位了多久？你们的一辈子有久？大妖、修者的一辈子又有多久？为了这该死的理由妖域蹉跎了多少年岁？天帝不换，法则不变，就永无出头之日？！居然因为一句断言，就不敢去争去抢了？你们的脊梁骨呢？妖族的血性呢？都去哪了？！”
“雷劫既然让功法失效，那就别学功法，加强肉身啊！外界不帮妖族，那妖族就该团结起来共同面对啊！”随着语气加重，罗汐胸前剧烈起伏，“别跟我说法则约束，既然天帝能修改法则，那其他人也能！天帝不可能永远坐在那个位置上，而凡间万千生灵，有的是机会再出一个天命所在！哪怕只有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可能，与其等神现身救世，不若亲自来救！”
拳头一下又一下敲在桌上，和着罗汐的话给了檀则迎头一击。
“您，您说亲自去……”
“没错！”罗汐一字一句道，“修仙可以成神，修魔可以成神，妖族当然也可以！”
“但是天……”
“天？天怎么了？天道不仁，那就不必再顺着天！”
罗汐的话太过惊世骇俗，檀则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抖若筛糠，脸涨地通红，不知是羞愧的还是激动的。
“我知道你觉得我大话连篇，可你要知道，一代愚昧延续到下一代，一代接着一代，世世代代就这么困在一句话里，你不觉得荒谬吗？我想做的就是告诉妖域，告诉所有妖族，我们可以自救！如果不想后代子孙再浑浑噩噩下去，从现在开始，就该打起精神来！”
“现在，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愿不愿意全身心为我所用？”罗汐双手摁在檀则肩上，“是继续相信不知所踪的神，还是相信真实在你面前的我？”
在子蓁担忧的眼神中，檀则重重地点下了头。
檀则正式成为罗汐的手下，作为敕敕的副手。罗汐按名单把流浪妖族分为几组，青壮力中罪名较轻的归守卫队，较重的为飞棘部落开垦荒地；老弱者随采集队在附近山林采集和编织，还在病中的则继续修养。
流浪妖族原本的寨子被开发成木材和药材采集地，谷地则继续当做后方粮食基地。罗汐总觉得缺少些什么，就让檀则带一些妖勘察地形，尽快把地图赶制出来。
飞棘部落的建设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而另一个营帐中，昏睡了三天的子依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