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明,旭日东升,江知婳一早便起身,洗漱完趴在窗棂上瞧着底下早餐摊贩上飘起的炊烟,往来的行人逐渐增加,仿佛窥见了并州日常的繁华。
看了半晌,江知婳出门瞧着隔壁裴珩的房门未开,听着里边并无动静,想着应是催人睡觉的药效还在,便跟店小二留了话头,出门去了。
晨光彻底落下,行人熙熙然若,路边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与王家村相比,并州的餐食呈现出了多式多样的风味,江知婳一路闲逛,寻了一处人不多的馄饨摊落座。
“来碗馄饨。”
“好嘞。”
浓白的汤底勾芡着上下滚动的胖白馄饨,炊烟袅袅而上,摊主出餐很快,不一会儿江知婳面前便呈上了一碗热腾腾的馄饨。
馄饨摊共有五六把桌子,江知婳落座时便只剩她这一处有空位。
“你知道吗,听说那小霸王昨日又醉成烂泥被家仆领走了,在‘缘来客栈’闹了好大的阵仗。”左前方正在吃着馄饨的三人桌传来声音。
江知婳本以为他们是在闲聊,听到“缘来客栈”后,想起昨日那样貌清隽,周身气度有些不凡的年轻醉汉,不觉竖耳安静偷听。
“二位兄台所说的小霸王是谁呀?”拼桌的一位书生气息的男子停下手中碗勺问道。
开头说话的男子瞧了瞧他的衣着打扮,问道:“兄台也是来并州参加乡试吧?”
“是的。”
男子的身体凑近了桌子,朝他说道:“兄台刚来不知,并州李知府有一独子,名叫李休明,性情懒散,流连烟花之地,一副纨绔子弟模样,但去年院试榜单出来后,传出了一些风声。”
“什么风声?”
随行的另一名男子答道:“作弊。”
提问的男子听闻后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后又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却仍然倔强地开口:“是被巡察的考官发现了?可是剥夺了他的成绩?”
那两名男子露出看傻子似的神情后,压低声音继续道:“非也。听说院考那日,巡察的考官在他的脚底下发现了一小块纸团,拾起展开后,没成想竟然是考卷的答案,考官当场震怒。”
“听说考官当场核对了他的试卷,神情严肃到在场的所有考生停下手中笔著,后来考官瞧了许久,才宣布考试正常进行。”
“那李休明?”
“继续考试。只是考试结束后,据说他被考官喊去了考务办,在里面三个多时辰,直到后面李知府来了,他才被放了出来。那日的风声闹得沸沸扬扬,没成想竟在院试放榜榜上看到他的名字,他院试作弊的事情更是被翻出来,成为茶余饭后谈资。”
刚听闻此事的男子握拳锤了锤桌子,发成不小的响声,惊动了周围正就食的人,男子稳了稳神色,朝周围点了点头,一副歉意后,继续压低声音道:“考官怎能如此徇私舞弊!那厮流连烟花之地,一看便知非文人之相,怎会出现在榜单上!”
其余两人也愤愤然道,因为激动声音也比刚刚大了一些:“官官相护,岂是我等闲人能左右的?自院试放榜后,李休明更是放肆,每日在不同酒家流连忘返,醉生梦死,听闻昨日便是在‘缘来客栈’被他爹派的家仆家丁给强行带回去了。”
“真是败坏门风,我等早就听闻并州李知府为人清正公廉,爱民如子,没成想膝下竟出了这等逆子!”
“谁说不是呢,想来今日又会出现在欲仙苑里了……”
那三名男子似是找到了共鸣,在愤然地诉说着世道的不公及自身命运的悲惨。
江知婳将碗中的最后一颗白胖馄饨送入口中,口齿留香,滑而不腻,暗自猜想到:昨日那名差点撞到她们的年轻醉汉想来应该就是男子口中所说的李休明。
看来无论古今,最受考生关注的便是谁中了榜,谁做了弊。
后面的牢骚听着无趣,江知婳起身朝摊主走去,问了银钱后,诧异道:“这么贵?”
陷入自我怀疑的江知婳:一碗馄饨30文,是她不够努力吗……
摊主闻言抬头瞧了瞧她,便继续低头忙活着手中的擀面杖,“小娘子才刚来并州城吧,咱这不算贵哩,临近乡试,老头子这算是物美价廉噜。”
“往日你们一碗馄饨卖多少文?”
“13文钱。”
江知婳:涨得真多,果然不断在哪,一到旺季,周围的衣食住行哐哐涨价,真是亘古不变的定律啊……
奸商!
摊主手收下江知婳含泪递给他的30文后,闲聊道:“一年到头也就碰上那么几次能涨价的,也要让我们赚点银钱养家嘛。”
江知婳应了声,颠了颠袖袋中的银子,问道:“店家可知这附近的糖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