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爷起身就要拜:“恳请仙家明示。”
莲玉又咳一声:“亲生骨肉流落在外,钱老太爷能不着急吗?”
“亲生骨肉?”钱老太爷摸了摸下巴,呵呵笑了:“仙家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家虽然有些钱财,可家风严谨,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莲玉闭目掐指,片刻后指着东南角:“此处是谁居住?”
钱老爷思忖道:“是犬子一家三口。”
“那就对了。”莲玉忽然起身:“天机不可泄露,贫道言尽于此,钱老爷好自为之。”
莲玉走后,钱老爷思索许久,儿媳跟儿子青梅竹马,又给他家生了唯一的男丁,是钱家的功臣,让他开口问儿子是否与别人有染?
钱老爷轻轻拍了自己一巴掌,让他的老脸往哪搁啊!
可不问又不行,钱老爷咬了咬牙。
问!
虽然钱家如今富甲一方,钱少爷依然放不下从小练出的好武艺,正午时分太阳地,打着赤膊拉弓。
钱老爷亲自去了一趟儿子的院里,方一出口,就瞧见儿子那张圆脸红了起来。
“你个不孝子,你真在外面养了人?”
钱少爷小声辩解:“爹,你说什么呢!不是这回事,是我上次跟李家那几个喝酒时叫了歌女作陪,我发誓再无其他,三娘因为这事,半个月都不允许我进房了。”
钱老爷皱眉道:“当真?”
钱少爷竖起三根手指发誓:“绝对是真。”
“那就难办了。”钱老爷忽然脸就沉了下来。
不是儿子,就是儿媳了。
莲玉自然不能任由钱家这么猜下去,当天夜里,钱老太爷就被送到了最远的一处——五十里外的石林书院。
杜自华原本这天夜里不打算翻墙出去玩的,可外面的蛙鸣一声高过一声。
书院里的学生都是自己带口粮,他已经半月余没沾过荤腥了。
若是能抓两只田鸡,剥了皮之后火上一烤……
杜自华旋即起身,踩着墙角下的水缸翻出了石林书院,而钱老太爷正正好躺在杜自华去池塘必经之路的一座小桥边上。
隐去身形躲在树梢的莲玉终于放下心来,若是这一次钱家还猜不着,她就只能将钱巨多绑了卖去深山老林,让钱家只有杜自华这么一个选择。
低头一瞧,杜自华已经发现了钱老太爷,莲玉并指虚空一点,钱老太爷缓缓睁开了眼。
杜自华将人扶起:“老人家,您怎么睡在这儿了?”
钱老太爷一口气没上来,胸口起伏,发出拉风箱的动静。
杜自华又是拍又是捶,终于,钱老太爷咳出一口痰,顺了顺气。
可打眼一瞧周围的景色,小桥流水、夜深人静,钱老太爷的眼瞳陡然缩成了针鼻大小:“好孩子,这是哪啊?你又是谁?”
杜自华答:“这是石林书院。我是石林书院的学生,我姓杜。”
“不是奈何桥就好。”钱老太爷老泪纵横,紧紧握着杜自华的手:“好孩子,能麻烦你给我家里送个信吗?我乃是巫溪镇钱家的,他们会重重谢你!”
杜自华脸上露出讶然的神情:“您是钱老太爷?实不相瞒,我祖母、我母亲、我阿姐都在钱家做工。”
树上的莲玉拍了拍手,功成身退,告辞!
莲玉唤来祥云,驾云往青衍宗飞去。
她前几日托胖鸟给青雀上神留了口信并附上一缕法力,说她会晚些日子回去,若是天庭有异动,可随时顺着法力来寻她。
天帝寿辰少说能举办个把月,好不容易摆脱了九重天上那些烦心事,莲玉才舍不得走呢。
眼前两位仙官历劫之事告一段落,她终于有心思回家看看了。
阿清在院子里种的豌豆长得正好,莲玉到时,他正坐在屋檐下剥豌豆,莲玉从芥子袋中找了个兀子,挨着他坐下,开始剥豌豆。
可忙起来还好,但凡闲下来,那张烦人的脸就不由分说地往她脑子里钻。
讨厌讨厌!
过了没一会儿,阿清期期艾艾道:“师姐,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处,或者是有什么烦心事?”
“没有。”莲玉目视前方,板起脸道。
阿清咽了口唾沫:“可你已经扔了快半斤豌豆了。”
“什么?”莲玉回过神,盆里全是豌豆皮,圆滚滚、绿油油的豌豆在地上乱滚。
莲玉干笑两声,掐了个诀,豌豆仿佛长出了手脚,排着队飞进盆里。
“弄错了,天庭辟谷许久,都不知这是什么吃的了。”
阿清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还有……”阿清抬眼看着莲玉,怯怯道:“门边那位神君来了许久了,应是找师姐你的。”